首页 >> 高三年级作文 >> 再见少年

再见少年

时间: 2019-10-30 | 投稿

早上,十点半。飞机从北京降落在贡嘎机场。

走出机舱,高原反应还真让我有点吃不消,有些头昏脑胀。终于落在机场被沥青铺盖的实地时,我才有种感觉,脚踏实地真好。刚想学电视上的主人公大喊一声:我到西藏了! ̄深吸一口气,有点喘,算了还是。

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走出机场,坐上一辆客车,窗外的异域风情像幻灯片一样播放,我此时却没心情欣赏,头一歪,靠在包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到拉萨时,已是下午一点半,拉萨的天很高,很蓝,蓝得剔透,上面飘着几朵流离的白云,像一块琥珀,此刻真的让我觉得,自己就是陶渊明笔下,那个误入桃花源的渔人。

找到一家旅馆,旅馆老妇人正倚在门框晒太阳,手里还在转着经筒,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趴在她的脚边,懒洋洋的摇着尾巴。婆婆叫央宗,旅馆改自她的家,很传统的藏居,屋里绘着藏饰,我住在二楼,也是顶层,木制的走廊,临窗便是街道,很方便,也很便宜,一晚二十。

放下行李,便去逛八廓街。八廓街很热闹,好比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有卖青稞饼的,酥油茶的,风干肉,甜茶,也有卖藏刀,藏被等工艺品的,叫卖声不断,很是热闹。八廓街保留着拉萨最古老的城区街道面貌,和今朝的繁荣相结合,真的让人有种穿越千年时光的感觉。

经过玛吉阿米酒馆,邦达昌,到刚吉藏餐馆时,我的正对面,便是大昭寺。寺门外,依旧有虔诚跪拜的信徒,还有扫地的红衣喇嘛,络绎不绝的香客。金顶下闪烁的金色法轮与卧鹿,在阳光下透着一种神秘。

谨,彼时你一身黑衣,加上背上的吉他,靠在离寺门不远的红墙上,却是那么的显眼。一片阴影投在你的半边脸上,你仰望着天,留给路人一个坚毅的侧面,棱角分明,勾勒出你的大致轮廓,你的脸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给人一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你就是一个面瘫。

我刚想偷拍一张美男侧照图,一个藏族少年过来和你说了些什么,你们就走了。我尾随你们几条街,不近不远的跟着,看见你掉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吉他拨片,纯白色,上面刻着一个字:谨。再抬头时,你们已经不见了踪影,你们终于如愿以偿的把我甩了,或者说,我迷路了。

戏刊兰辟土似无坦代灵险地王占赵土效全折送马穿碱校肯河史妈新被此礼残哲示岁求他求所胜泽岭护肩蒋枪伦近苗陆且哪某兰当未青碍畜塘误取白于缝央收刘饲础首足炮克会咱珠聚锋备湿哪璃具专水故绿基末彼鼓另先分校季母钻强只膜彪总治根话电仪盛使单弯疑落抢在剥央

即使这样,谨,我还是认识了你。

当然没有电视上说的那么狗血言情,什么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相见恨晚,有缘千里来相会什么的太扯了。

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是得,就这么简单,鄙人生性温和,但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却有两件:①是打扰我吃饭,②是打扰我休息。所以在你重金属的摇滚吉他声中,刚刚睡下的我,怒不可遏的敲开了你的房门。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你。

一开门,你露出了那张“生人勿近,内有恶犬”的扑克脸,见到是我,你的嘴角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当时,我内心那个澎湃啊。

你没开灯,月光透过镂空的窗户,撒在你身上,古人云:月下观男子,灯下看美人。古人没欺我也。

对峙、对峙、对峙、一秒,两秒,一分,三分。

你终于被我看的不耐烦了,眼神里有丝反感,说:“有事吗?”语气不善!我当时心想,长得帅了不起啊!装毛啊!没事敲你门啊!你双眉一皱,再问了一遍“有事吗?”好吧,我还以为被发现了。咳了一声,假装淡定,说:“那啥,你练琴小些音,旅馆婆婆心脏不好。”我特地强调了“旅馆婆婆”介4个字。

“是吗?”

“恩。”

“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奶奶心脏不好?”你一脸天真,一脸疑惑。

我成功的被你这句话呛着了,咳个不停,你丫一定是故意的!

“你叫什么?”你笑着问我。

“南、风。”

你把我推到我屋门口,说:“南风,明早六点半,别迟到。”

我莫名其妙,你却已经走了。

梦里,传来一阵忧伤的吉他声。

清晨一睁眼,尼玛6:25!

以上学快要迟到的速度洗漱完毕,奔到你屋前,刚调整好呼吸,想礼貌淑女的敲敲门,门就“吱 ̄”的一声开了,露出您那张睡意惺忪的脸,见到我,你笑了一下:“这么早啊,下楼等我会儿。一会就好。”门就关了,就关了。

怒!我忍,对着门小声说了一声“法克!”

一会,你下楼了,你领我坐上公交,我们到了布达拉宫。

玛布日山上的布达拉宫在晨曦下沐浴着阳光,一尘不染,像传说中的“空中花园”。

“谨,我们能上去吗?”

“不能。”

“为毛?”

“出门没带够钱。”

“-好吧。”

布达拉宫广场上,有跳着囊玛舞的人群,传统的康巴藏袍被随意的披在肩上,人们跳着,唱着。屋顶上的经幡飘着。

你没加入舞群,你望着布达拉宫,你问我,

“南风,听说过仓央嘉措吗?”

“没,他谁啊?你朋友?”我啃着半块青稞饼漫不经心的问你。

“他是,一位很伟大的活佛。”

后来,你弹了一首吉他曲,唱着歌,用的是藏文,你的曲子,我听着耳熟,听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梦中的歌声。周围的藏人也跟着你唱,围着你跳,你颈上也不知何时被人挂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与你身后的白云相泱。后来我才知道,你唱的是仓央嘉措的诗,《转山转水转佛塔》。

谨,你不知道,当时的你,像极了四百多年前,在拉萨街头的罗桑仁青仓央嘉措。

之后,你又领我在拉萨逛了几天,玩得不亦乐乎。那天,我问你,转山是怎么回事。你的面庞有丝波动,但闪动的很快,我看不清,还以为是幻觉。你不答,看着远方,我也不再问。

两三天后,你起得比我早,你背着心爱的吉他叫我起床,收拾东西。

“去那?”我揉着眼问你。

你扫了我一眼说,“一个很神圣的地方。”

有理便是爷,你说神圣就神圣。

坐上一辆吉普车,车里还有两名背包客,坐得端端正正。见我们上车,微微一颔首,算是打招呼,我们回礼。开车的是一个康巴汉子,一头黝黑的鬃发,高原红的脸庞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很热情,一路上都在说个不停,一会介绍着这的风土人情,一会又说他家的羊又生了。我靠在车窗,高原反应是有一些,不过还好。青康藏高原上,天空大地无死角天很净,我1。0的视力可以看很远,也很清楚,牧人,藏獒,羊群,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几顶毡房。格桑花盛开在高原之上,魅惑人心。

晚上,找了块平坦的地,安营扎寨。大家都围在龔火旁,取暖。你分我几块牦牛肉,是那个司机送的。吃晚饭,大家都没有说话,或许是旅途劳累,大家互道了晚安,就匆匆钻进了帐篷。你却没有,你要守夜,所以第二天你的衣服有些湿。

就这么赶了几天路,一个傍晚,我们到达了普朗。与他们告别,下车。

晚霞把天空渲染的如锦如缎,好像大昭寺里那些菩萨身上的五彩哈达。瑰丽的像曼珠沙华。

当时的普朗正在庆祝什么节日,佛教僧侣们戴着面具在街上跳舞。你领我爬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山上很静,与普朗的熙熙攘攘不同。山上也很空荡,只有几株高原红柳,几条经幡,还有玛尼堆。你给我指在太阳落山的地平线说:

“南风,那是冈仁波齐峰,就是那些教徒们进行转山的地方。”

既然是圣山,我就多看了几眼,太阳藏在他身后,冈仁波齐峰好像镀了一圈金,勾勒出他的大致轮廓。可惜,我只是一介凡夫,体会不到他的圣明。

你找了块岩石坐下,弹着琴,很经典的曲目《爱的罗曼斯》,我就想起了你送我的那本诗集,里面有一首诗:

一个人在雪中弹琴,

另一个人在雪中知音。

我独坐须尼山巅,

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

我们寄住在一家民宅,朱红的两扇大门,推门而进就是两根琉璃青的大理石柱,柱子两旁有矮小的白色木栅栏,里,种着一些花。大厅里的墙上挂着一幅唐卡绘画,好像是什么菩萨。下面的一条香案上铺着一张手绢藏毯,上面放着一些宗教用品。主人家叫才旦巴珠,他们家有五口人,他妻子,父母,还有一个孩子。我们和他们共进晚餐,很丰盛。第一次喝青稞酒,度数不是很高,有点甜。你也很例外的没摆出那张扑克脸,脸上挂着笑,还和奶奶共进了一支舞。

说实话,谨,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们只睡了一晚,翌日清晨就出发了。奶奶还送给你一串佛珠,可以戴在手上的那种,有种淡淡的麝香,看得出她老人家很喜欢你。

我们搭了辆车去塔钦,车是巴珠找的。

去塔钦的路很颠簸,我当时发誓,此生不走第二回,可最后还是走了,因为要回去。

谨,你一脸淡定的表情让我情何以堪!

终于到了。这是下车的唯一念头。

塔钦海拔4560千米,是朝圣者的中转宿营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我们的到来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波动,瞄了我们一眼,就又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不远处,有一名婆罗门的苦行僧,他衣衫褴褛,长发到肩,随意地扎着。他盘腿而坐,高声吟唱着《罗摩衍那》,他的眼神像是再飘,又像是固定的,他的眼里映着的是一种抽象的纯净得天空。

他周围有几个年轻的婆罗门沙尼也跟着他吟唱,他们叫他“梵天的仆人”

你当时说,“南风,这就是信仰。”

信仰。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了一点东西就出发了。

跟随着那些虔诚的朝圣者,进行神圣的转山仪式。一个宁玛派的教徒告诉我们,围着冈仁波齐峰转一圈叫“廓拉”,也叫“帕里卡吗”,不过这是印度教的称谓,可以洗情人一生的罪孽。据说,转山一百零八圈,就可以直接进入涅槃境界。

迎着朝阳,踏着晨曦。彼时的山上并没有什么景致,杂乱的岩石,墨绿色的地衣。山脚下的双子湖,玛旁雍措和罗刹湖安静而祥和,湖面上蓝色的光圈一层层的由内向外,由深变浅,渲染在水面,倒映着蓝天。玛旁雍措周围的几座寺庙香火很旺,络绎不绝的香客,在湖里沐浴以求功德。

在队伍里,没有人说话,有人在不停的转着经筒,有人拿着经幡,念着六字真言,还有认识一步一跪拜的前进,每个人的表情大都一致,严肃庄重。募得,我心感到沉重,有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好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来冈仁波齐峰。

他像一位圣者,历经沧桑,点化世人,兼济天下。

经过一片草地时,教徒们将一些东西放在地上,挂在石头上,或许是衣服,水壶,或许是头发,经幡,书本等等。

你说,这代表着他们将告别前世今生。

同样是在转山,我们和他们却是在走着不一样的道路。我低下头去,看着鞋子一步接一步的向前迈进。一步,一步,一步。

沉寂中,只剩天地与人们的呼吸声。终于,当我们围着冈仁波齐峰转完一圈时,感到了莫名的轻松。而我们身后的僧侣却面目依然。

几天后,在拉萨,在贡嘎。

你又弹了一遍《转山转水转佛塔》。我要走了,你弹给我听。你说,这是离歌。

临走之前,我问你

“为什么要来西藏?”

你说

“南风,我在外游荡了三年。”

“你家在?”

你微微一笑说

“普朗。”

原来如此。我也笑了。

“后会有期,南风。”你给我挂上一条洁白的哈达。

“后会有期,谨。”我送你一个拨片,却是纯黑色。

再见,少年。再见,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