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树木,百年守望
顶上的鸟儿叫了几声,老罗也学着叫了两声。每当一个人走在山里、林里,老罗都以此打发孤独。走了不远,老罗的腿又疼起来了。山上的这一大片林子全归他护,每天走上个十几公里,走了几十年了。山间小路又湿又潮,他的风湿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老罗扶着一棵树缓缓在小土堆上坐下,他认树,认得周围这几棵树都是十几年前自己亲手栽下的。那是儿子小罗还小,每天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护林,走山路。“树长大了,我也老了。也该老了。”老罗自言自语。
想起小罗,老罗说不上是心疼还是自豪。十几年前这儿更偏,孩子没人教,也没怎么学。小罗十六岁时赶上征兵,就收拾收拾行李入了伍,现在在昆仑山上,是名边防战士。几个月前,小罗给老罗来信,长长的一封,老罗一直贴身收着。
阳光穿过叶片,斑斑点点,投在老罗周围。老罗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干粮,就了口山泉水,想着今天小罗要是不站岗,也该到点儿准备吃午饭了。拿出小罗的信,老罗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老罗啃一口凉馒头,仔细体会小罗信里说的,“馒头怎么都蒸不熟,水最多烧到七八十度” ;吃一口榨菜,想到小罗说的“西红柿罐头里全是青的”,老罗的牙也酸了一下。坐在小土堆上,老罗想象着海拔4000米、气温零下30℃的昆仑山腹地和一年十个月的茫茫雪天;头顶的鸟儿又叫了,老罗看了看小罗信上写的“没有树,也看不见几株绿草”。
不过最令老罗欣慰的还是小罗写的“热爱边防,艰苦奋斗,无私奉献,顽强拼搏”的喀喇昆仑精神。小罗说,这是一种守望精神。老罗没看明白,不过他想到前几天在那台小电视里看到的“坚持不忘初心,继续前进”的讲话,将“守望”与“中国梦”比较了一番,又似乎懂了点儿什么。
老罗的眼眶有点儿湿,他站起身,把信收好,拍拍身上沾的土,往山下走。山下现在有了一所学校,有一名老师,八个学生。学校就在山下那几间平房里‘老师是来支教的毕业生,姓朱;学生则是山下临近村子里的孩子们。老罗每天都要经过学校,时常听到学校里传出稀疏零落的读书声,听得老罗心里一阵儿感慨,想起小时候的小罗,又想起现在的小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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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是个大学生,一毕业就到这儿支教了。一开始,近村儿的村民都没当回事儿,以为呆不了几天,朱老师就会打道回府。城里来的姑娘,正值青春年华,干嘛到这儿受这种苦、遭这份罪?朱老师不多作解释,站上了深山里的讲台。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每天老罗巡完山,经过学校,就到学校待会儿,也跟着学几句诗,听几个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忘初心,砥砺前行”“长征精神” ……朱老师今天教的,恰恰是“守望精神”。“守望精神”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想起小罗的信,老罗愈发困惑,打算等孩子们下了课,好好问问朱老师。
从学校出来,老罗心里隐约有点儿眉目了。朱老师说,坚守才有希望,这是一种信念,也是一种使命。朱老师还说,老罗身上就具有这种精神,他就是在守望的守望者。老罗边走边想,小罗信中说的“许多战友留在昆仑山巅上,永远回不来了”,莫非也是一种守望?“我守望的是这片树林,这座山;朱老师守望的是这群孩子,还有孩子们身上的希望;小罗和战友守望的是昆仑山,是边防线……大抵大家都在守望,守望的便是那个不长不短的‘中国梦’吧!”老罗心想。
太阳拉长了老罗的背影,它也在守望,守望一轮新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