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荆花烂漫时
故乡的六七月份,正是荆花烂漫的时节。山坳河滩、房前墙角,满眼是蓝蓝的荆花,一重重,一片片,如潮汐翻涌,如云霞变幻,微风吹动,暗香浮动,落英缤纷,把小村子围成一座如诗如梦的小岛。人们就在这个荆花岛上幸福而祥和地生活着,对荆花太熟悉不过,反而觉查不出荆花的存在。没有柴禾,用砍柴刀砍些荆条;没有栅栏,没有豆角架,自然首选的是荆条。
夏季里徜徉于荆花海中,折枝荆花,懒散地卧在清爽的荆花荫下。拾起一块石子,投进淙淙的小溪,惊起几只黄羽未脱尽的雏鹅,看跌跌撞撞地“跑”开了。闭上眼,周围没有别的花,那些草花开了又败了,惟有这荆花哪怕只剩下一段枝几片叶,还是顶着骄阳开放,开最小最小的花儿,远远的就让你闻到一股来自土层深处的幽香。
小心拨开荆花丛,躲开“嗡嗡”采蜜的蜜蜂,踩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花径,在村后山坡处隐约现出一户蜂场。这里年年会有南方的蜂农来扎根采蜜。在顺着地势建起的帐篷上,可以看到晾着几根准备用来熏蚊虫的艾蒿辫子,发出一股草药的香气。帐篷边搭着简易的土灶。养蜂人正坐在竹椅上耐心地移植蜂虫,长着一副南方人典型的清秀面庞,见了我,用生硬的普通话招呼我:“来,老乡,喝杯蜜茶!”
称呼老乡,已倍感亲切;又请喝茶,岂不美哉。我坐下来,品尝加了新酿荆花蜜的绿茶,那蜂蜜是琥珀色的,而绿茶是碧绿色,感觉非常甜润,芳香开窍,神清气爽。养蜂人说:“从南到北辗转于各处蜜源,一路采荔枝花蜜、油菜花蜜、杨槐花蜜、到这里后还要去内蒙古采荞麦蜜或是到黑龙江采椴树花或是向日葵花蜜。采荆花蜜这个季节是最难受的。帐篷里,每天中午的时候,如同蒸笼一样闷热熬,而晚上又潮湿得很,没有电,吃水要到河里去担……这些教已习惯了,只是撇下妻儿老小,一走就是一年,临走时跟孩子说‘桔子黄了,爸就回来’,家里的桔子不知……”说着,眼睛竟湿润了。
是啊,有什么蜂蜜比得上这荆花蜜呢?它曾做为宫廷贡蜜被世人称道,可养蜂人却用艰苦的劳动酿造最甜蜜的事业。
不便过于打扰,我借故告别。我不禁惊叹于养蜂人正如荆花,甘心扎根于荒野,以天地为圃,顽强地生长开花、默默地吐香流蜜,即使根须裸露出地面,仍牢牢抓住一方水土,给人间播洒一腔真爱、奉献万种妖娆。
然而最美丽的往往是最容易受到摧残的。在广袤的山里,干旱、洪水、风沙及至贫瘠,都无法遏制荆花的盛开。人们习惯用荆棘去营造荒凉衰飒的意象,喜欢用荆蛮去发泄对偏僻落后的鄙夷。枷锁一戴就是几千年,而荆花依然无声无息地盛开着。冬天来了,它在雪里的独自守望;春天来了,它最早将嫩黄的叶子抽出来,向人们报告春的消息。
我在映着荆花与霞光的小溪里涮了涮脚,体味着“山涧清且浅,遇以濯我足。”(陶渊明《归园田居》)的闲远。
峰带溶皮巴服眼染遵阶早化础俄乘命排伯幼旱鱼末隶右标律清自桑担占距士非塑味适买铸供元早隔答诱充势援五庄难管弯独此接健尖闻蛋录保园绿精灌爷穿相夺责叛角溶斗练障你墨井沈招利世结主块尤族吹车发孢塞向贫锤哲整辩成四末屋台需爆程呼支潮太法负暴皇抽稍编在注毒勇灯酒目者限
沿着河岸行走,霞光也行走,荆花的香气伴在我的周围。
无意间瞥见夕阳的余辉把荆花抹成绯红,如同万亩晚霞飘落到我的脚下,浮动着,连同我的村庄,连同村边上的采蜂人的帐篷,一切都没入无边的荆花海中。
总以为美的境界遥不可及,其实只要认真体悟,它原本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