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题记:在医院陪护父亲的日子里,看着病床上瘦弱的父亲,想想他这一辈子走过的艰难与困苦,突然好想给父亲写一篇文章。于是拿起手机断断续续的写下了这些文字。以此祝愿我的老父亲能早日康复,还能和我一起生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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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的中国农村,与其同时代的人一样都拥有一个贫穷落后的童年、一个激情艰苦的中年和一个日新月异的老年。我的父亲除了具备同时代中国农民共有的那种顽强与质朴外,还具有他自己独特的个性,这是八十多年生活赋予他的深深烙印。
父亲是一个历经苦难的人。父亲一生历经年代的变迁与生活的沧桑,经历过无数次艰难与困苦。可怜的父亲一辈子未见到过他的父亲。父亲尚在奶奶腹中,我的爹爹就因故去世了,父亲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父亲的儿时充满着饥饿与病魔,少年时代是在兄长的责骂与艰苦的劳作中度过。成婚后的父亲共生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十人。期间有四个陆续夭折,每一次夭折子女对父亲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特别是1989年五姐的离世对即将步入老年的父亲打击最为严重,那次打击几乎让他崩溃,但他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而现在临到晚年还要承受病魔的折磨。所以父亲的一生是艰难困苦的一生,我在城里安家后,本想让他和母亲一起来城里居住,好让我有机会回报一下他们,可他总是放不下农村的牛啊、地啊的,每年只有到农闲的时候才到我这边来,所以二十年来父亲也没太多的享受到城里的生活。
父亲是一个坚强的人。父亲这辈子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坚强。父亲的坚强超乎一般人,是一个普通劳动人民为了生活,为了子女所创造的一个即平凡而又伟大的奇迹。父亲一生生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十人,我们出生的年代都集中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中,那个年代农村的艰苦是现在人难以想象的。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能养育十个儿女,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这样的奇迹没有一个超乎坚强的父亲是不可能出现的。那个年代,农村是搞“大集体”的,人们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每日按人头计分,各家的口粮按工分分配,由于母亲基本处于生育状态,所以不能参加劳动,我家的工分就靠父亲一人争取,而我家的人口从三人到九人,都靠父亲一人来养活,那时父亲最大的任务就是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在那种环境下,一人养活九人,是多么的艰难啊!但父亲做到了!为了养活我们,父亲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晚上独自一人到深山老林里开荒种玉米,在提防野兽侵害的同时还要提防生产队“割资本主义尾巴”给没收了。父亲那时基本一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为了让我们兄弟姐妹能填饱肚子,父亲所吃的苦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多少人曾劝说父亲将我的姐姐们送人或带着他们去外地讨饭,甚至有人建议父亲将刚生下来的姐姐活埋,但父亲说,既然生下来了,就一定要养活,而且决不讨饭!父亲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凭借自己双手和坚强的意志把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养大,而且给其中五位上学读书。在那个吃饭都成为严重问题的年代,父亲毅然决然的让哥哥上学,而且一直供到哥哥高中毕业。为了让哥哥姐姐能有钱买书包课本,父亲每天凌晨两点就上山砍柴,然后跳着一百多斤的柴火走十几里的山路送到学校,以换取哥哥姐姐的书本。这其中的苦,怎么可能用文字来表达?!也许只有用泪水和此时的默默、细心陪护才能使自己的良心得到一点点的安慰。这是一个何等坚强和伟大的父亲啊!正是因为父亲的坚强,我们兄弟姐妹七人才成长成人,虽说我们兄弟姐妹中没有什么栋梁,但我们都成为了一个守法、守德、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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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再加上此时哥哥姐姐们逐渐长大,都具备了劳动能力,于是我家的条件逐渐好转,父亲带领哥哥姐姐们一锹一铲的盖起了十间大瓦房,给我的童年创造了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盖新房子对于当时的农村家庭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特别是一次性盖十间,更是一项开支巨大的工程,但父亲凭借自己的坚强和毅力带领着哥哥姐姐们用来一年时间就完成了工程。
父亲是一个聪明的人。父亲一辈子没有机会进过学堂,却能通读报纸;父亲从未接受过音乐教育,却能拉二胡,吹笛子;父亲的的口才也了得,在农村红白喜事中也是一个经常主事的人;父亲还会无师自通的编制草鞋、制作家具等农家手艺活。父亲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农民。
父亲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父亲的与时俱进表现在他的思想上,他一辈子经历过很多社会变迁和无数次政治事件,可他作为最底层的一个农民却能迅速的理解上面的精神,正是他敏锐的领悟到中央农村改革的精神,才使我们老家那个生产小队成为全公社第一个完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的小队;也正是由于父亲开放的思想,才使我家迅速的脱贫,进入当年所谓的‘万元户’系列。父亲进入老年后,与时俱进的思维更具体,他天天看电视,关心国家大事,什么"猫论",什么“三个代表”,什么“科学发展观”他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至今八十多岁的他,仍能把‘中国梦’搞得八九不离十,至于毛泽东思想,对于他更不在话下了,直到今天还能大段的背诵毛主席的“老三篇”。
父亲是一个快乐的人。父亲的快乐体现在他对酒的态度上,父亲爱酒,而且酒量大。八十多岁了居然还可以喝半斤八两的,父亲喝酒“只喝贵的,不喝对的”。我多年来,我出差一直较多,每逢到外地,总会带一两瓶当地的酒,其实有的价格很便宜,但回来后,只要你告诉他这酒‘’很高级、很贵!‘’,那不论酒的实际味道如何,他都会喝的津津有味;反之则不悦。父亲喝酒还看人,每逢同学、老乡聚会我都会带上他,同学、老乡中不乏各界人士成功人士,每逢这时,父亲喝酒就特别兴奋,同学老乡也都喜欢来敬他的酒,而父亲总是来者不拒。同学中有一团级军官,经常来我家看他,每次与其喝酒,父亲就唠叨说”你这级别相当于县长,今天我和县长喝酒高兴!“,在他心目中也许县长是大官;有时我大学老师来我家,父亲会更加兴奋,因为在他心目中,大学教授是有文化的最高境界,父亲自己没文化,但对文化却特别崇敬。老年的父亲心态是积极的,积极的心态在酒中体现。父亲爱酒而不酗酒,父亲视酒如友,以酒敬友,这让他在年老后成为了一个快乐的人。
当然,父亲也有他许多的缺点,但这不影响我对他的尊重与爱怜。我多么希望父亲和母亲一直健康的活下去!父亲在老家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