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历
蒋勋曾在《汉字书法之美》中这样说:“看到远古时代的绳子上一个个结,猜想着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会令古人值得以打结作为记号。”单知道,结绳记事中每个绳结,记录的都是诸如海啸、山洪之类的重大事情,现在想来,莫非结绳记事就是最早的日历?从远古到当代,从久远到当下,从旧时到如今,日历一页页地翻过,每次翻过的都是一个逝去的记忆,翻开的又是一次充满希望的新生。在每个翻动动的瞬间,或感动、或失落、或憧憬、或欢笑,在开始和结束的交界点上,唯“过往不可荐,来者犹可追”的感叹,就匆匆奔赴下一个征程。
时钟嘀嗒地敲着,一下,又一下;日子流逝着,一天又一天;日历更换着,一年又一年。结绳记事记录的大事情只有古人知晓,而今日又何尝不如此呢?我翻看着属于自己的日历本,或圈、或点、或对号、或差号,那一个个亲切无比的标记,是一次坚持,也是一份耕耘和收获,更是一种对自己和当下负责任的执着,其间的经历和感受也只有自己清楚地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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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常常见到的日历是用钉子牢固地钉在墙上的人物或风景挂图,每个月翻一幅,每幅画下面是小小的日期数字,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样的日历可以看日期,更用来做装饰。也总见老人挂一本厚厚的万年历在床头旁,每天撕掉一张,然后仔细地看着大大的日期数字下面的小字念叨着当日“宜”和“忌”的事项。现在常见的日历多是用十二张硬纸板做的,两个巴掌摊开大小,每个月翻一次,如同当下的生活节奏般简洁又方便。想来,每种日历都有一定的时效性,符合时代特点的同时也适用于不同的人群,如同日历本上的日期对每个人都是公平,但在同一个日期中,每个人却都会生活在各自不同的人生轨道中。
孩童时期总是盼年,过年有好吃的、好玩儿的,不用挨大人的训斥,还可以穿上新衣服到处跑。可如今身为大人的我,却在忙年中无意识地重复着长辈当年的活计,打扫清洗、走亲访友,还要去购买全家人的新衣。曾在一番清扫之后在心底自我调侃“若我果真失业了,做家政服务员一定很称职”;也会在日暮西山之时,对着镜子中蓬头垢面的自己深深地鞠上一躬:“姑奶奶,您太能干了,您辛苦了,您厉害,您咋不上天呢您?”我把忙年的种种感触讲给朋友听,然后用无奈且颇有成就感的神情等着他们笑罢,最后又总不忘加上一句感叹:“每到忙年都一样,仿佛才刚忙完又接着忙,倒不如两年合并成一年过,拉长时段过年也新鲜!”……儿时单纯清闲,如今忙碌劳累,有什么关系呢?日历本上的数字时常在脑海中跳跃着,每个当下的感触都涌动起来又落下,在茫如大海的时间水面上掀起轻微的涟漪——安于每个当下,时刻取悦自己,竟不辜负。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起,自元旦开始启用新的日历,可那日历本上的数字还依然附着农历的去年时光,这莫不是一个重叠呢?每个日子都是新旧的两年交替,在这种交替中整日忙年的每个身影都自带欢喜,这欢喜是放下旧日的惬意和憧憬新时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