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蒲包上，用手“走”向河滩。石块杂乱无章，刺破了我的手掌。鲜血沾在石头上，像一朵朵凄艳的花。

坐在河边，我机械而又麻木地把名字写在沙地上，孔乙己，孔乙己……悲哉，我已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当他们叫道孔乙己时便是在叫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成了多余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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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了下来。四下里已经看不清了。江岸上的人家已点起了油灯。有微弱的、橙色的光传来。我又想起了咸亨酒店里的黄酒。有进一步想起了“短衣帮”们和掌柜，还有那个温酒的少年。我喜欢那里的酒。但我不喜欢那里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短衣帮”们也没什么钱，为了喝酒可以不吃饭。可他们却总是嘲笑我。我替他们悲哀，没有文化就生活得如此粗俗。没文化就只能为有钱人干活、卖命！

华灯初上。带给人以美的幻想。我想起以往那些事，禁不住暗自忧伤。如果不是家中发生变故，以至家道中落，也许我已经有一群可爱的孩子了。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逝者如斯夫”。多少年了，就在辱骂殴打、冷嘲热讽中过去了。那些话语带给我的伤痛远远比那些棍棒打的要痛得多。他们有什么资格笑话我？！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我想我也不会这样。

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花灯又一霄。我向前一步，伏在水边，浪花轻轻地拍在我脸上。一遍又一遍。体会好像飘起来一般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粒灰尘，可以随遇而安，不用再狗苟蝇营，在这个繁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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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花灯又一霄。

不知何时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我向河中央爬去。我对这麻木冷酷的世界极度失望。我把自己想象成屈原的模样，不理会明日渔人们捞到我时会骂我臭尸。

“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随风去吧！正如他们所说的，我只不过是个末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