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贾宝玉碰上王熙凤
话说宝玉尘缘已了自归青埂峰下,方觉渺渺红尘繁华景致终是过眼烟云,世事无常亦无需眷恋。自此便潜心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以参悟。
值子时,忽觉怨气深重,一魂魄幽幽过峰而来,眉目姿态竟与当年无异。
“宝玉,你真真是个无情之人,枉老祖宗如此费心与你!”说罢神色微怒,复又微叹口气。
那宝玉长叹一声:“当日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二仙师携入红尘,曾告曰‘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怎奈凡心已炽,心向往之,待历尽几世几劫方悟得人生之味。大千世界不过‘舍得’二字,富贵靡靡亦是身外之物,倒不若忘怀世俗报以出世之态。今日既与姐姐再会亦是命中注定,姐姐有何不解不妨告知一二。”
那魂魄自望向远处黛色山峦,目光凄厉,许久缓缓开口:“想我王熙凤当年主管贾府各事,事无大小皆尽心竭力,众姊妹和睦融洽,吟诗作对亦是风流雅事。昔有潇湘妃子‘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之咏白海棠,蘅芜君‘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之食蟹绝唱,更有妙、黛二人寒潭即景联诗之雅致。如此逍遥岂不快活?缘何定要遁入这茫茫空门呢?”
宝玉笑答:“唐有太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之傲气,此乃不舍骨;晋有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隐逸,此乃不舍心;宋有东坡‘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之淡然,此乃不舍神。俗语曰:‘有舍方有得’,纵然得功名利禄以光宗耀祖,其内心腐朽,身心俱疲,反不若淡泊处事自在。懂得权衡富贵与本心方能心神归一,以出世之态待入世之事。”
“此话倒非无理,自古至今,高洁者不少有,但大多或遭人排遣,流放异地;或壮志难酬,郁郁而终,如意者鲜有,那该作何解释?”熙凤逼问。
“普天之下,自有命运一说。既如此,富贵者居多,载入青史为后人所熟知者甚少;高洁之士虽穷困潦倒,但本心未改,留史得以为今人所传颂。身心相比,孰轻孰重?纵然金玉其外以遮瑕,反不若修其心性以自重。舍弃身外之物,方能得赤子之心。”
那魂魄倏然惋叹,神色略微缓和:“想当年贾府钱财万贯,也算风光一时了,怎落得如此下场!世事万变,真非常人所能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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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亦属身外之物,虽自古至今为世人所追求。无财无以立足于世,无以得己所欲,无以实己所愿。但经深思熟虑,财无穷而生有穷,纵然车载斗富无法计数,也不过繁华一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何须执着于此?懂得舍却钱财,方能得其洒脱。”
“回想生时作恶无数,伤及他人性命,既已同为鬼魂,常恐因果报应,亦时常难以排遣。”说罢面露难色。
宝玉微笑一如老僧:“皮肉不过一躯壳矣,终逃不过腐朽。佛语云‘种因得果’,亦要懂得承担。既有悔恨之心,又何惧本该属于你的结果呢?”
熙凤沉思片刻,缓缓抬首:“人生在世,懂得舍弃富贵以求不违心;舍弃身外之物以求清白;舍弃钱财以求洒脱淡然;舍弃皮囊以求正果。舍亦为不计较,不强求,舍与得即是相依相存,那所得又为何物?”
“所得者甚多,相较之下,唯心矣。岂不闻‘一切皆为虚妄’,外在之物终随日月更替而消减,山岳隐形而迹化;而内之所得亦无消无减,永存于心,无惧时空之束缚。佛语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来去空空,无所谓羁绊与留恋,修身以养性,还其自由本质,莫不是人生之快事?淡泊杂念,清心寡欲,非欲使人失其欲望,断其追求之心,而是在其利欲熏心之时以自制,失其本心之时以自克。懂得戒己私欲而得广博胸襟,淡然处世以求问心无愧。如此说来,所得岂不多于所舍?有舍方能有得也。”
本无焦点的眼眸倏然清澈,怨气已散,熙凤笑容清冽如水。略微点点头,飘然而去霎时不见踪迹。
青埂峰景致依旧,那禅意是舍得后的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