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刻。他用自己的声音哭出来。赤裸着身体，歇斯底里。

没有什么不同。人都以为他们这一代能茁壮成长，将来干一番大事业。

而现在，他在牢里。赤裸着上身坐在角落里吸烟。健硕的肌肉，几十处伤痕。警方找到他时，他没反抗就跟着走了。

街坊四邻的诧异在他的沉默面前显得突兀。他们不相信，多好的孩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他们在议论和争辩中最多的还是惋惜和失望。是没有想到，是不会想到。

对呀。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在自己的镇上做过案。他也不忍心看着乡亲们的血汗钱葬送在自己手里。不认识他的人在确定抓不到他之后，最多也只会骂他几句没有教育意义的话。他习惯了。

警方在他的犯罪档案上写到：某某，涉嫌盗窃。在审讯他的犯罪史之前问过他这么做的动机。他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沉静的表情是让审问他的人看到了悔意。他其实并不时绝对的坏。

他回忆。第一次做案时有多害怕和不安自己现在都忘不掉。那时很小，所以拼了命的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可没有被发现，他知道这第一次是成了，没有破绽。但静下心来却发现自己哭了，是喜极而泣？还是害怕，是后悔？他也不清楚。

警察截断了他。问他还记得当时那笔钱是怎么花出去的？他肯定地回答说是给母亲买了一碗粥。警察震惊。便开始询问他的家庭背景。他吐一口烟气，靠在椅子上。明显的停顿过后说，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父母离异。母亲患病，多年前就去世了。留给他的只有镇上那套旧房子。父亲，父亲没有印象。

说完这段话后，审讯室里极端沉默。昏暗的空间，对坐着的两人。

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结果。最开始的恐惧不就是这个吗？可他却早已麻木。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却有无数次的盲目放纵。他习惯了。像瘾，躲得掉吗？戒得掉吗？

他也曾梦想着自己能像同龄人一样在学校那种所谓安全的地方。可他就是不愿意每天让别人提供给自己除了三餐以外的费用。学校于他，成了奢侈的梦。梦想，就是闭上眼都看得到的残酷现实。他永远做不到，像刚来到这世界上那样的纯真，同所有人一样。他做不到。他不敢否认其实最开始他们都一样。他明白这都是他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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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命。他逃不了。他只是踏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那里充斥着的各种诱惑让他迷失。他知道后果，不再挣扎。等待着法律对他的所为进行惩戒。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监狱成了所有一切的终结点。冷冰了的腐锈房间，禁锢过多少个像他一样的不羁灵魂。

他坦然接受着这一切，没有什么话可说。

最后，他只想睡一觉。多少年都没睡安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