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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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正浓,又是一年放榜的时候,他挤进人群,想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无奈,他摇着头走出人群,竟又名落孙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过了多久,他便感到口干舌躁。瞧见路旁有一户关了门的人家,他径自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扣了扣门。
门开了,是一位女子。她款款而行礼问道,何事?她清颜俊貌,秀洁的眉目如春光般伸展开来,微微摇曳。他一愣方才说道,姑娘,在下行路实在口渴,可否赐一碗水喝?她见他不像歹人,便将他引进了院中,自己到厨下打了一碗水出来。临出时,对水照了照,自觉仪容端正,虽未来得及修饰,却好在尚可见人。他站在那里饮水,看来是渴坏了吧。她倚着桃枝悄悄打量着他,此时长安城中有许多来看放榜的士人,他或也是其中之一吧,不知是否中了。
他在喝水,原来也在忙里偷闲地看着她。她倚住一棵桃树,树上盛放着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安静而柔美。她的美不是倾国倾城,只是浑然天成。他对上她的目光,他倒不见有异色,只她腾的双颊飞红,但愿他没看见。他有意将水喝得慢些,可是再慢也会喝完,待他饮尽最后一口,两人心中都有些失落。她也不急着放回空碗,只怕一转身,他便走了。他仿佛也有意,不着痕迹地拖延着。静默。终是他开口道了谢,借天色不早,便告辞离去。她反倒不知应什么,只笑着摇了摇头,送他出了门去。
见她关上了门,他站在门外,望着墙内那株桃花,想着她。直到日薄西山,暮色浮起,天边的光辉染黄了青衫才动步。心里浅浅的惆怅,如影相随了一路。偶然想起她,却又放下。他只是这长安城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士人,名落孙山,功名未遂,怎还有如此痴想,他在心中暗暗自嘲。她关上了门,手中持着那只空碗,似碗上还有他的余温,她靠着门上,心中回忆着那青衣白衫的男子,直到夜凉风起,直到有人敲门。心喜去打开门,期望是他折返,然不是他,只是风吹得门环动罢了。
这一年,他心有所忆,下定决心好好读书,最后终于是考取了功名,遂了心愿。
春色又来撩人。他又想起长安郊外的桃花,桃花树下含情脉脉的女子。带着茫茫期许,他又踏上了前路。前路似归途,小院依旧,桃花依旧。他叩响门环,心中预备下无数的话。叩门,再叩。无人应,周身冰冷。春光霎时凌零,心凉若寒秋。他久久伫立门外。直到天边出现一抹晚晴的橘色。临去时,提笔在门上写下:
过了几日,他又去,得知佳人已逝。桃花笑他痴,笑他来迟。遗憾她不知,那个为她写诗的男子叫崔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