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山塘街
江南腊尽,早梅花开后,分付新春与垂柳。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便更是,骨体清英雅秀。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谁见金丝弄晴画?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又莫是东风逐君来,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
——题记
一年前的山塘街,一年前的河水缓缓流淌。那景,那人是否依然如初?
中考后的暑假,我只身一人乘火车去了苏州,去往那令我魂牵梦绕的水乡,寻找一件自己丢失已久的东西。几经辗转,我坐上了开往山塘的汽车,天色渐暗,昏昏欲睡地靠在座椅上。霓虹灯的光透过玻璃映在脸上,身边的小孩一直在哭闹,只觉更加疲惫。读过《红楼梦》的人,一定记得这部巨着的开头是从苏州阊门写起的:“姑苏城的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的风流富贵之地”,山塘街就在阊门外,水路并行,全长七里,故称七里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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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已近八点,揉着惺忪的双眼,摸索着背上行囊,几乎是闭着眼下了车,只想着好好在酒店睡上一觉。睁开眼,一片江南特有的平房映入眼帘,粉墙黛瓦,斑驳的历史痕迹在身边流淌。那一霎,我忘却了都市的喧扰,无谓人生的烦恼,仿佛自己就是这里的景,这里的人,这里的情养大的。迫不及待地,奔进了山塘街。夜晚的山塘街,枕河人家的老屋每隔一段距离都高悬着“山塘”二字的红灯笼,夜影独照,有点旧秦淮的味道。周围的店铺大多都打烊了,山塘街的店铺大多是两层,相对于粉刷过的一楼,二楼明显古旧许多,青瓦挂顶,暗色的窗格,积尘的檐角都在彰显着这里古老的年代。山塘街的店铺都是清一色的老式木板门,关门的时候,一页页的木板合起来就成了一整扇的木门,很有味道。
心脏用力地鼓动着,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我举着相机,着迷地记录着一切。夜晚的山塘河,不时有画舫荡过,配以岸边灯光,甚为热闹,而山塘街则紧傍河的两侧。在10-20秒的长时间曝光下,画舫在水上留下的一道道绚丽的光线才在照片上留下来,而画舫,早已不见踪影。
天飘起了蒙蒙细雨,我漫步在青石路上,看着小桥、茶馆,苏州评弹声声入耳,散落在心里。不经意间回头,发现一家仍开着的小店,明黄的灯光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洒在店前的阶梯上。不由地转身,踏上阶梯,沐浴在温馨里,推开那扇呼唤着我的门。
“叮铃”一阵清脆的风铃声随着开门的动作响起,却并不显得突兀。我抬眸,这是一家考究的小店,一层层书架立在红木的地板上,乳白的明信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我轻轻地走近,拿起一张端详着,明明灭灭的高光与阴影勾勒出一幅素雅的山塘图。“这是我自己画的。”一个温雅的女声响起,我收回了有些散漫的思绪,转过身,发现身前的店主竟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女,着一袭朴素的亚麻长裙,只在裙裾上绣有一支素净的粉荷。她正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我,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真应了《善哉行》中的那句:“有美一人,宛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你?姐姐你是学美术的?”我有些疑惑,但并不因她自己的手绘明信片,“对,我是美院毕业的。一直想在苏州开家自己的店,所以就开啦。”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忽的惆怅了,那也曾是我的理想,但也只是曾经罢了,学业的繁重和生活的压力让我放弃了原本真实的自我,只想着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你喜欢吗?要不,送你吧。”姐姐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说道,“在这么大个世界,能遇见就是缘份。”“真的?谢谢!”我看见了曾经的我,那个怀揣梦的我,不禁有些明了,原来,我在这太多喧嚣纷扰的红尘里迷失了我自己,丢掉了梦。
千年的山塘街,千年的河水依然流淌。小桥流水,灯笼倒影,七里山塘,那景,那人必定依然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