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大周的所有官员里，翰林待诏无疑是最闲，最无聊，最没自我的官员了，无官无品，却是住在宫里，除了写起草点诏书敕令外，就是随时准备奉招。在皇帝的礼乐饮宴时作文赋诗助兴。萧子荐早已倦怠了这样的日子，但是为了经常能看到徐风苒，哪怕是远远的望上一眼，他就必须忍耐下去。就像今天一样，萧子荐站在翰林院大堂前的台阶上，徐风苒走过他身边，甩给他一个白眼，马上又装成一副端庄的样子，翩然而去。这一下足足可以让萧子荐高兴个大半天，因为苒苒没把他当成路人甲似地不理不睬。目送着徐风苒走在远处通往上阳宫的小道上。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拿着一卷书，头微微抬起，双眼凝视前方，微风徐来，衣袂飘飞，恍如谪仙下凡。惹得从翰林院门口经过的宫女们都要红着脸，偷偷的抬头多看他几眼。而萧子荐却浑然不觉。他的眼光早就被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吸引，胸口的火苗正飞速的向上蹿升。身子仿佛有人推着，不自禁的向他们走了过去。

从上阳宫出来的李元芳迎面碰上了徐风苒，猛然想起刚才部署千牛卫操练任务时徐风苒被武皇差遣出去，并未得知。就当下立定，简单的关照几句：“徐将军，从今日起，延长操练时间，除轮值者外，其余不得告假，平时多流汗者，战时便可少流血，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为将者须从严治兵，不可放纵。”徐风苒拱手道：“卑职遵命。”

“李大将军端的是威风八面，在下佩服。”有一人在旁插话道，不知道为何有点酸味。

“萧大人过奖了，食君之禄，报君之恩，是臣子们的本分，自然不敢稍加懈怠。”李元芳见是萧子荐，平素不熟，就不冷不热的以官场套话回应。

“在下以为，徐将军乃一介弱女子，与男子一般操练，似有不妥。”萧子荐本是个聪明人，无奈只要事关徐风苒，他便是蠢话连篇。

“徐将军虽为女子，却是大周的军人，上了战场便无男女之分，莫非萧大人以为刀枪也会怜香惜玉？”李元芳不多话，但不意味着他不会说话。

真会自讨没趣，徐风苒只能在心里问候萧子荐，口中只道：“多谢萧大人关心，徐某心领了。李将军，卑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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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徐风苒走远，李元芳也和他擦身而过后，萧子荐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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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得想把这舌头纠下来扔掉。他哪里知道，自从徐风苒见过李元芳的煞神一般的杀人情景后，心中的琦念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敬畏之心了，他今天的干醋算是白喝了，忠心也是白表了。

萧子荐不免心中有点丧气，垂着手，低着头，蔫蔫的往回走。不到半柱香功夫，萧子荐已经从一只欢快的燕子变成了一只耷拉着头的瘟鸡。

在萧子荐的心里，李元芳还是他的头号情敌，忍不住暗暗的把自己和李元芳比较一番：文的，他萧子荐赢得可不是一点点，而是泰山和东山的差别；论武，就算了，苒苒可不需要找个保镖，身手好也没用；论相貌，他萧子荐可谓是貌若潘安，李元芳虽然也不错，但是稍嫌肃杀，硬冷；论谈吐，那他萧子荐更是逗笑风趣，李元芳简直是块木头，不，石头了······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不管怎么说，他萧子荐就是苒苒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如意郎君。

给自己戴够了高帽，萧子荐的心情渐渐的好转，他摩拳擦掌准备着和他的假想敌为了苒苒而决斗。

此后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把五月中旬的教场晒得象块火烤的铁板，也把萧子荐也烤得窝了一肚子火，在心里恨恨的骂了李元芳无数遍。每天多操练一个时辰，对于李元芳那样的皮糙肉厚的臭男人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苒苒那样娇贵的身子夹在这一群臭男人中间，苒苒怎么受得了。此时的萧子荐偏偏忘了，徐风苒决不是个弱女子，而他自己恰恰是个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