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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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录取通知书如秋叶旋飞般飘荡到那布满双茧的双手时,无声,只是默默流泪。
记忆中,他们就是从这个路口走出去加入南下的队伍,然后又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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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们笑了,饱经风霜的脸上一道道沟壑在浑淌的泥水中流淌出了稻子。那分明是丰盈、充实的笑容。今天又是标哥放假回乡探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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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双亲便是我的舅父、舅母。
怀念那个盛夏。正当舅母为标哥的学费一筹莫展的时候,耳畔只听见舅父拍案而起的声响,震荡在心扉前的是永远铿镪有力的话语:“小标是我们一家未来的希望,父母也是他的希望啊,我们不能让他因学费断了读书的念头。走!”那犀利的眼神放射的坚毅光芒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只知那是个迫不得已的抉择而已。从此,打工的人便提起厚厚的行囊,踏上异乡的旅程。
一次春节团聚,我问舅舅舅妈,在外面苦吗?他们说,苦啊,但一想着你标哥在大学里盼着生活费呢?再苦也就四年啊,大学毕业我们一家都好了,也就不觉得苦了。是啊,我能想像他们的苦:身处异地,苦——在打工的岁月,愁——在梦中的故乡。漫漫时光,从机械房里流过,在洗衣房里淌过。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人啊,一旦确定了自己的信念,所有的辛酸,所有的鄙夷,所有的嘲笑都变得那么不屑一顾。
四年,他们挺过来了,终于盼来了一个可以解放的日子,当在城里工作的标哥交给他们第一份工资单时,洋溢在他们脸上的是多么灿烂的笑容。透过这笑容,我仍能发现,褶皱的肌肤、木然的眼神、渐多的白发,是他们多年在外历经磨难的见证。历史的尖埃堆积在他们的脸上,岁月的沧桑无情地写满了白头。他们笑了,真实地笑了,幸福地笑了。
岁月把历史刻在古老的漆器上,蜘蛛网把历史凝结在屋顶上,多年后往昔的春风又把他们送回故土,重返匆匆告别的老屋,依然是那么熟悉。他们没有停下来歇息,而是擦亮早生锈的铁锹,扛着犁耙,挥霍着镰刀,一如继往的叩响了晨曦的田埂。多年前,他们执着地完成了使命,如今,又满面春风的耕耘着新的生活。
很多人不理解舅舅舅妈,为什么不随儿子进城,安享晚年。只有我知道,他们的心中有着虽然艰辛但却幸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