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熊
德克熊的杏谷,最后也伴随着我们的长大,被渐渐淡忘在脑海里……
还记得那一片神奇的山谷,还记得那只蓝色的,总是瞪着一副亮晶晶的黑眼睛的德克熊吗?
【1】
我的生日是在六月一号。今年我十二岁,也就是说,这是我能过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了。还好,现在是在四月份,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决定我应该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说,这个儿童节我想去一趟动物园。妈妈笑着问我,怎么那么多好地方不去,偏偏想去动物园呢?
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只是,我生活在大城市里,很少能过小时候在乡村,同爷爷奶奶在田埂里玩耍的生活了,也很难和小动物们做游戏了。
妈妈同意说,好吧,既然我想去,那就找个时间带我去一趟乡下,去一趟动物园好了。
我高兴极了。于是,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没错,今天就是六月一号。
七点过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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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在往常这个时间,妈妈早就开始做早饭了,然而今天厨房里还是静悄悄的。
“妈妈——”我叫道,可是没人应声,“爸爸——”
我踩着既不合脚的人字拖鞋来到客厅,却在餐桌上发现这样的一张便签条:
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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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爸爸昨天晚上才刚刚接到公司要临时出差的通知,太晚了,我没能告诉你。我们下个星期才能回来,抽屉里给你留着生活费。抱歉,这次我们没法陪你去动物园,也没法陪你过生日了,你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去动物园,做5路电车,在动物园站下车。
——妈妈
唉,没办法,也许我早就该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了。我瘫坐在沙发上,思考着下面该干什么。我现在反而一点也不想到动物园去了。也许我应该打个电话告诉徐洋,说下午可以和他们几个一块到北湖钓鱼去了?
我拨通了徐洋家的电话。
嘟——嘟——嘟——沉闷的三声,没人来接。徐洋这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说不定还在家里睡大觉呢。看来我还得亲自到他家去一趟。
到徐洋家得穿过一片废弃的游乐园。游乐园不大,年代可是很久了,里头的滑梯都掉了漆。有一阵班里老传说这片游乐场闹鬼,可是我偏偏不信。
要想超近道,得从冬青树丛穿过去。
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定是野兔,我想,要不然就是老鼠。我蹲下来,想要逮住它。接着树丛里传来的声音大了起来——听上去可不像是个小家伙啊——
树丛后面——竟然伸出了一只蓝色的爪子!
我惊叫一声。但,不可能有这种动物啊——难道——
接下来,我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2】
那是——一只熊!它直起身,个头要比我矮一截,我才没想逃跑,可是,那真的是一只熊啊——怎么会……熊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番,又望了望四周,接着拉着我来到冬青树丛后面,示意我蹲下,别出声。
(一只熊?!真的是一只熊啊!还是蓝色的!)
尽管熊的目光温和,可我还是不免心存疑虑,怎么会——
“小子——”熊叫住我。我转头看看它,熊友好而神秘地笑了,就好像我们之前有什么约定一样看。其实没有。
熊见我好奇地盯着它,朝我友好地伸出了手:“我叫德克,你呢?大个子?”
我却生生地说:“你——你可以叫我伊凡。”我握住熊的爪子。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不过我喜欢它身上散发的那股泥土的香味——爷爷去世之前,他的院子里就是这种熟悉的味道。
我注意到了熊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接着,它嘴里吐出一连串奇怪的字眼。我摇摇头,熊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肯定没学过熊文,对吧?”
“熊文?”
“是啊,就是我们的语言。”
我就这样认识了德克。
“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们——去要杏谷啊!”
“杏谷?从来没有这个地方啊!”
熊又笑了,黑幽幽的眼睛显得很亲切:“杏谷,那可是每个孩子都要去的地方。”
说着,德克熊用它的爪子拉住我的手:“快点,等你超过了十二岁,就再也没有机会到杏谷来玩了……”
德克领着我在长满杂草的地上飞奔着,我气喘吁吁地问:“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熊说:“只有十二岁一下的孩子才能看见我。”
我们就这样一直跑啊,跑啊,我开始感到疲倦,就好像各种景物都消失了一样……这时,德克熊松开我的手,停了下来。
刺眼的亮光在眼前消失,德克熊说:“这里就是杏谷了。”
【3】
阳光充满了幸福的味道,一阵风吹过,脚下的草地发出轻柔的梭梭声,仰望天空,清澈而纯洁的蓝色,好像德克的皮毛。
德克说,每个人看到的杏谷都是不一样的。杏谷,是童年最渴望看到的世界。
我问德克:“这里是你的故乡吗?”
德克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既然每个人眼中的杏谷都不一样,那么德克看到的杏谷又是什么样的呢?
杏谷看起来无边无际的大,却又出奇的小,不管站在那里,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
一座小小的院子渐渐映入我的眼帘。多么淳朴的田园气息啊,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熟悉……
院子里栽满杏树——这就是它叫杏谷的原因吗?远远的,飘来一阵阵清香。啊,坐在树下看报的那个老农居然是——
“爷爷——”我大叫着,张开双臂朝爷爷跑去。我七岁的时候,爷爷过世了,不知在他的世界中,我是不是永远都是七岁时的样子?
爷爷笑眯眯地递给我几个杏,到处都散发着家乡的味道。
我回头望望德克。他依旧站在那儿,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杏谷当中,还是在等着我回去。
“怎么样?玩的高兴吗?”德克一边问我,一边领着我走近杏谷的边缘。我点点头。德克递给我一块珠圆玉润的石头,上头刻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熊文字母。德克说,拿着这块石头,就能回到杏谷。
熊的话音还未落,又一道亮光一闪,接着,德克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荒废的游乐场里。
【4】
徐洋瞪大眼睛望着我:“你是说,你遇见了一只会说话的熊?”
我点点头,再把杏谷的故事讲给他听。
“可是。”他说,“这个镇子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杏谷的地方啊!”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鼓鼓的,装着德克给我的那块石头。
可是,我拿着石头在草地上奔跑的时候,再也没能遇见德克,也再也没能到杏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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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真的做了一个梦。也许徐洋是对的,根本没有一个叫杏谷的地方,也根本没有会说话的熊。
我坐在窗前写这篇日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此时窗外下着雨。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期望德克熊的再次出现,而它给我的那块石头,也不知道去哪了。
德克熊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