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光的女子
在万籁俱寂的宇宙中,渺小的苍茫的物质构成了巨大的星际物质。气体和尘埃相互吸引、聚集起来,形成云雾状,叫做星云。和我们每个人生里千万个际遇一样,她也是以这个卑微的姿态用肩膀成就了耀目的使人潸然泪下的光芒,像是天际边的一颗恒星,站在遥远的地方,闪闪发光。
在她丧父的十三岁那年,母亲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失常。尚有一个妹妹的她茫然无助,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生命中的切肤之痛,迎接这命运忽然丢来的几乎成为孤儿的炸弹。于是常在漆黑的夜中,坐在母亲的床沿,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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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象姑娘曾就这么坐在床沿,带着一张沉浸于伤痛之中而憔悴发青的脸。
终究,舍不得送母亲去精神病院。她知道,这舍不得将带给她本满是艰辛的人生路上更沉重的包袱,使她只得弯着腰,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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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人生的第二十八个年头,我遇见这个姑娘。她以包含沧桑的口吻告诉我。常常有人为我们沏了一碗感情深致的热茶,我们却总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于是将其搁置一旁,且待花间一游再回或他处小酌而归,以为它仍旧会热香扑鼻的等在那里,等着自己回来,殊不知这世上回首之间便是人走茶凉。可即便是杯凉茶,我也要以一己单薄之力回报那为我沏茶的人,母亲。从此,我便开始负担起母亲妹妹以及自己的人生。
她告诉我,低保会给一些钱,自己捡瓶子发传单也会有一些,母亲的公司给了几万块,但大都花在母亲的医疗费上,很快花光。后来索性将母亲接回家中,悉心照料就好。那时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多暗淡无光,觉得一定会有光明及温暖的生活在不远处,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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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平静,面带微笑,就像说起昨天打碎了个杯子一般的琐事。但唯有历经大风大浪之人才能在人生不可承受之痛后这般云淡风轻。我能想象她拿着微薄的低保金靠捡瓶子过活对一个尚为少年的姑娘来说有多不易,也能想象她面带倦容给如孩子般失常的母亲喂饭时不知曾打翻了多少次又被她拾起,也能想象她弯腰捡瓶子的一瞬佝偻的背影,她承担起这个年龄本不该承担的一切,但她无悔,且义无反顾的前行。
一年又一春,一春去一年。妹妹成人,母亲的病情忽悠好转。她心满意足的嫁人,生子,过起岁月静好的日子,就像星云。
世间的许多事,沉痛婉转至不可说,世间有许多如她一般的人。就像尘埃,但终将靠一己不懈之力将惨烈的碰撞之后留下的气体、尘埃努力汇聚,储备生命之能,终成星云,成就天际绚烂的光芒。
这便是我的,星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