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2018
2018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痕迹。日子一天天地过,一天天地沉重。
人生最无法抵达的地方便是过去,我只是回头看了看,心底便涌流出一股热流,眼睛酸涩得泪水如泉涌。有些事情突然浮现出来,就像是vc泡腾片丢进水中,药片沉入杯底,回忆匆匆地溢出杯口,无法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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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三岁一代沟。那我和八十八岁的爷爷之间,岂不是隔了一条长江?
一个月前,我因病不得不在老家调养,当我再次看见爷爷时,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记忆中蹲在门口补胎打气的爷爷早已年过古稀。爷爷蓄着挺长的山羊胡,头发修剪得很短,头皮所剩无几。他几乎牙齿掉光了,只能吃软质食物,每次见他孩童一般地眼神望着我碗里的鸡腿。我都忍着笑回望他。爷爷很珍惜他的山羊胡,常常用手指轻轻梳理,让雪白的胡子干净整洁。我一直认为,我懂爷爷。直到今年寒假,我才真正茅塞顿开,触摸到爷爷的心。
今年寒假,大概是我十七年来过得最不开心的一个假期了。爷爷中风住院,虽无大碍,但要留院观察,不能回家过年。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去医院看望爷爷,顺着七拐八弯的医院走廊,我终于走到那间病房。房门半掩着,我看到一幅安静祥和的画面:爷爷微笑着在看电视,奶奶在一旁跟他聊天。我推门进去,叫了声:爷爷,我来看您了。”他看到我,显得很开心,问我要不要吃水果,问我要不要看电视,又絮絮叨叨地问我成绩考多少。一旁的人对爷爷说:“您孙子来看望你呀?真好,真孝顺。”突然,爷爷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脸阴沉了下来,变得有些悲伤。他拉起我的手说:“我活不了多少年了。”他又望了望奶奶,又对我说:“你要好好学,要每天开心,知道么?”我愣住了,木木地应了声“嗯”。爷爷的那句“活不了多少年”彻底把我从“天伦叙乐”中拖回到残酷的现实。爷爷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他的愿望是让我过得幸福。原来,看似快乐无忧的爷爷,还有这样的心事。我的鼻子发酸,感觉眼泪要夺眶而出。这时,爷爷又说了句催化剂般的玩笑话,让我再也坚持不住。他说:“明年爷爷一定会给你一千块压岁钱。”我匆匆说了句:“我先走了。”转身,夺路而逃。
我在怕什么?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大概,我是怕眼泪会让爷爷担心,大概,我是怕爷爷伤心。
回想过去,我时常在回到家时没有对坐在门口和邻居聊天的爷爷说一声“我回来了”;我经常看不惯爷爷对我的唠叨而责备他;我经常厌烦于爷爷的求助。爷爷,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帮您泡茶,陪您逛街解闷,我还会回家时跟您打招呼,只要您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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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能抹去一切。将心里好的或是坏的痕迹一道道抹去,只留下面目模糊的印记。但是记忆是个让人腻烦的东西,那些过去的甚至是不愿意再想起的,它都讨好似的摇着尾巴在你面前不停地绕圈,于是你不得不把目光停留在过往里。像是容器,硬盘承担着包含记忆的任务,本以为删除了就没有了,没想被磁盘数据恢复工具给拯救了,叫你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你不得不呼吸也无法停下行走的脚步,所以你依旧逃不出回忆的圈套。
2018年的难忘在我心里,生了茧。后来,磨成了老茧,凝望成了永恒。因为我对从前,我对从前的难忘在在言不由衷中走向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