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没有回头
电动车轮碾过新铺的积雪,在石子路旁缓缓停下。父亲停稳车,从我肩上接过书包,拉开口罩,呼出的热气簇成白雾升腾、飘散到空中去:“快点回家,送完你我还有事。”他说。
我听罢依言上了车。车轮很快地转了起来,正是深冬,天色要比平时黑的快,太阳早已藏匿进云层背后,在月亮还未上班之前离开岗位,钻进被窝。耳畔风的声音最清晰,还下着细细的雪,密密地飘落下来。这一切都被风往后刮走了——我看向路灯的光下,才勉强捕捉到雪迹的只言片语。
我闭着眼,将全身都缩进棉袄里,不肯露出半片肌肤去迎接寒风侵蚀。直到车停下,我睁开眼,是超市。:“买两包纸,快去快回。”父亲说。于是我下了车,拿了钱往里走。
每当父亲说出这样毫无可质疑的严厉话语时,我都本能的生不起反驳询问的念头。选了两包纸去排队结账,小超市里人很多,找完零钱,我长松口气。人群熙熙攘攘,我手里紧攥着两包纸,逆着人流朝大门挤去。呼吸灼热,雾气弥漫,不留神间被人一撞,手里一个纸包竟直直的滑出手中,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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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耽搁好久了。我慌张的矮下身子用目光扫视寻找,急的像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可愣是找不到了!眼前人愈发的多,本该显眼的蓝色纸包就这样被人群吞噬,不知被谁拾走了。我只好起身,边想着如何向父亲解释边朝门口奔去:父亲这种语气估计之后又很赶时间的事,而我又拖慢了他。
一般店铺门口都有挡风的垂帘,厚重而又密不透风,把寒冷都阻隔在外了。我火急火燎的撑开它正要走,却因身旁的老人而停下了脚步——约莫是来买东西的老太太吧,和所有暮年的老人一样,她已是耄耋残年,穿着老旧的红棉袄,满头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因寒冷而吓得拧在一起取暖。她戴着厚厚的棉手套、口罩,一手拎着菜篮子,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抬起,要去掀那垂帘。
我心下一动,伸出手,撩起门帘让老太太先走。一连串的动作在我不经意间便完成了。我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她。老太太仿若不觉,又惊奇于厚重的帘子被别人撩起,慢慢的走着、走着,几十秒钟被细雪扯成无数碎片,洒在吹拂而来的风里,无声无息地流淌而过了。
我听到父亲催促我的声音了,他想是看到了我手中仅存的一包纸,指不定要如何责骂我。飘雪钻进我的衣领,携冷风逼我瑟缩了下。但那一刻,我没有回头,哪怕一眼。几十秒好像特别漫长,老太太终于走完了,在我感慨的目光里转过身,说:“谢谢你,孩子。”
我把手缩进衣服口袋,心房瞬间充斥了暖意。辛苦盘算的辩解都抛之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我用着上扬的语调,道:“举手之劳。您路上小心!”
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我随即奔向了父亲,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心知他原谅了我。便笑的更开心了。电动车继续行驶,我接住一抹落雪,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缓缓归矣。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我手心紧握着的,是长久以来留驻内心深处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