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2007年寒假的第一天,杨湾邮电所工作人员拿着装电话用具到我家——峦正村甘俏屯,这屯属山旮旯中的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他们到我家时,有几位邻居马上过来看热闹,装电话的黄师傅笑着对我爷爷说:“农大爷,一会就可以让你跟远在海南打工的儿子儿媳聊上几句。”“能这么快?我儿子有两年没回家过年了,此次他汇钱给我,再三告诉我一定要装电话,这样随时可以知道家里的情况。孙女在隆安三中高中部读书,她说每间宿舍都装了电话,不过,我儿子还是买了部手机给孙女…….”人逢喜事精神爽,爷爷似乎在炫耀自己,我喜欢看爷爷手舞足蹈的情形,有时他怕我在学校乱花钱,常常讲他上山砍柴挑到街上卖、挑着玉米走山路到杨湾街上卖的诸多痛苦往事,我不忍心看到吃过很多苦的爷爷流泪。
爸妈远在海南打工,作为留守学生的我在学校争做好学生,放月假时我回到爷爷奶奶身边争取做一位尊老爱幼的好女孩。此时,爷爷乐,我和弟弟正被《家有儿女》演员的幽默动作逗得乐哈哈,没有村村通广播电视工程之前,我和弟弟只能玩泥巴、爬山、放牛等打发时间,哪里知道山外的世界有这么精彩。装电话的那天,笑声在我家的楼房上空飘荡。一位邻居帮着黄师傅扶梯子时,把我家近段的喜事和盘托出:“农大爷,你前段时间卖了四头牛,还有两头猪。黄师傅,你年底奖金没农大爷多呢。”“嗬,太令人羡慕了,农大爷家的电器与我家差不多,房子比我家宽。你孙女只是位高二的学生,还有手机呢。同是学生,当初我家穷,想考大学家里没钱供读书。初中毕业我只好去当兵,想报考军校,又没高中文凭,唉。”此时,我的手机正响着,哦,爸爸要与爷爷聊一聊,没想到第一次拿手机的爷爷或许过于激动竟按中挂断键,在场人哈哈大笑,爷爷叹道:“年轻时,我几个兄弟为争住祖屋闹得差点打架。树砍光了,只恨搬不动石头到山外卖,老盼望这群山是金矿银矿,一夜就可让咱山里人脱贫致富。现在,封山育林,乡政府帮建的沼气池让我们也用上煤气灶,年轻人都爱到城里打工。以前,收到封电报,双手抖得直哆嗦,你看我孙女竟会发短信。黄师傅,电话也可发短信吗?”爷爷的问题又引来阵阵笑声。
电话装好后,平时爷爷奶奶忙时,邻居们主动跑来帮接电话,不时又与爷爷奶奶聊几句,高兴时爷爷还与邻居喝上几两米酒。周末,我打电话回家时,爷爷常安慰我:“孙女,好好读书,别担心爷爷奶奶,邻居们常互相帮忙,也常有亲戚打来电话,爷爷觉得比以前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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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旧历十二月二十三,这是传统节气的小年,辞旧迎新终于盼来奥运年。咱们一家人正看央视综合频道报道的雪灾情况。邻居王大伯也过来,心不在焉地与爷爷聊着,过了二十分钟,他才说出心里话——我想给远嫁湖南的女儿打电话。“听说高压电线断了,不知怎么碾米?”王大伯的语气颇显焦虑。
“快打电话呀,你怎么拐弯抹角扯了那么多,目前坐车难,要不喊她回咱这过年!”爷爷向来对上门求助的村里人很豪爽,边说边把电视的音量调小。
“闺女,是不是老下雪?你还能上街买日常用品吗?没电了怎么碾米呀?……”王大伯有着一连串的问题。
“爸,别为我担心,有救灾物发放,镇政府给咱村送来柴油发电机,碾米不成问题,除夕前会正常供电……”我与王大伯挨得近,可以听到她女儿爽朗的回话声。聊了十来分钟,王大伯不时地笑着点头,前几天他还开我玩笑,“小雪,以后别嫁常下雪的北方,如果没全国人民捐款捐物,我女儿可受苦了。”他对村里人讲,他女儿嫁那地方,解放前曾有好些人在雪灾中被冻死饿死。“前年我女儿来接我去小住,我睡在暖炕上,很舒服啊!”打完电话后,他讲起去年到湖南看望女儿时得到女婿一家热情招待的快乐往事。不一会,几天前的愁容已不写在他脸上。接下来便是一阵推让——
“你这是干什么?快收回!”
“快拿着,这是长途电话,你不拿的话以后我不好意思来白打电话了。”
“咱是多年老邻居,打个电话还要给钱。快收起来,不能让别人嘲笑我。”爷爷边说边狠命摆手,奶奶笑着说;“远亲不如近邻,我孙子半夜生病你还过来帮咱们老两口。咱老了,因晕车不能常坐车上街。平时你上街买零食回来,还分给我孙子呢!”王大伯拗不过,只好把钱收好,临走前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我在旁看着,心里美滋滋的。爷爷奶奶的善良大方,有时来聊天的人坐满我家的厅堂,成了我家一道美丽的风景!。
春节前三天,我在家里写寒假作业,电话响了,我马上拿起话筒,才知道是李阿姨的丈夫从南宁打来电话。李阿姨够可怜的,她的儿子已读高三,上个月他回家拿伙食费时,儿子煮完粥,高压锅爆炸了。目前他还在广西医科大治疗。病情如何,李阿姨肯定急着想知道。当时正下大雨,我马上换上雨靴,撑着雨伞,心里只想着尽快让李阿姨来接电话。
没多久,李阿姨急匆匆到我家,与她丈夫通上电话。十来分钟后,李阿姨放下电话时,我发现她眼里盈着泪花。
“怎么样,李阿姨,哥哥病情很严重吗?”我急切地问道。
“还好,医生一听说是高三学生,几位医生用心研究治疗方案,过几天可以出院回家过节啦!我儿子命真好,陆汉荣校长与其他学校领导亲自将期末师生两万多的捐款送到医院,还剩五千多块,我丈夫说一定要送还学校,以便救助像儿子这样突遇不幸的学生,没有师生这份爱心,我够苦够惨啰。”“好,太好了!喜事呀,妹子!正好又有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即使没捐款,你儿子住院有保障啦!”奶奶笑着安慰李阿姨。“大姐,今天有乡干部到我家了解家庭经济收入状况,说国家设有安居工程,贫困户建房可补助给五千元,明年我一对儿女也可像你家孙女一样住上舒适的楼房了!”李阿姨喜形于色,这又是一件喜事,笑声又在我家荡漾着。
一家人无数次帮助邻居传电话,邻居们说出一句句感谢的话,那时候也是我家最快乐的时候,乐善好施使我家在村里口碑极高!
家里有了电话,我又有新的欲望,我渴望村里有篮球场、图书室、娱乐室……
贫穷的家变了,落后的山村变了,新农村建设是和谐的使者,给千家万户带来幸福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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