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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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众生皆苦,于是这倒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和论调罢了。
少时读西游记,只读出他的神通广大和鬼魅传说的曲折离奇,却未深究九九八十一难的意味深长。以为虚构的瑰丽故事不曾闯入我的平凡人间,长大后方察觉,神魔世界的魑魅魍魉、美女画皮,皆为世相。
我喜欢孙悟空,喜欢他的叛逆和高昂。无论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还是在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下,他都是那个怒斥苍穹,张牙舞爪的大梦想家。在行者的漫漫长路上,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从来不按约好的马拉松赛道规矩出发,而是从辽阔的旷野、从奔腾的溪流、从白云环绕的高山之巅突起狂飙。
你说不争不抢,不偏不倚,墨守成规才是正道,我却偏无拘无束,无惧无畏,屠这世间妖魔鬼怪,拆那玉皇大帝的高台,寄沧海之一粟,撼大树以蚍蜉。
然而有时会觉得将人生比做马拉松赛道是荒诞不经的,就好像在荆棘丛生的树林里打肿脸充胖子、光脚走路。这世间本是没有预留路给世人行走的,它原本预备好的只有黑色的浓雾、呼啸的狂风、如麻的暴雨。又或是戏子事天下闻的社会环境使人们早已忘却了那些像自己一样的、仍在平凡之中挣扎着的无名之辈,在懦弱和疯狂间剑走偏锋,疼痛着的普通人。
谁不尝为这个糟糕的世界痛哭流涕呢?所以他们人生百态,是八戒、是沙僧、是黄沙怪,却独独不是孙悟空。
“君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厉。”虽不知道中山先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但我却似乎能从这个简单的句子中看到时代伟人澄净的心胸和境界。我看见他眼中的明亮。或者说,我看见一个手中空无一物的旅者,如同孙行者火眼金睛中的那豆愤怒的烈火,看见他越过的漫漫群山,数过的浩瀚繁星,而后一往无前。
时代永远是逆浪、逆风,它用岁月的无情冲洗掉了庸庸碌碌的保守者,就像洗去一层浮沙。而沉淀在河流之中的光芒,注定是会被发掘的宝藏。
一如孙悟空只想做个山大王的美梦破碎,身堪着折辱和疲惫的重担,仍目光灼灼地朝着天竺国一路进发。无论是沦为天庭弼马温还是五指山阶下囚,他那永远嘲讽和自信的戏谑,自得之情竟像他已经挣脱了尘世的枷锁,超度成佛;直起身,就能看见远处的大海。
人间多烦忧,庸人多自扰。有的鸟儿生来就不会被锁在囚笼之中,因为它们的每片羽翼,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生于斯世,逐于长空。何问如麻暴雨,电闪雷鸣?君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厉。
抬起头,山头斜照却相迎,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