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你用指尖挑起醉人的夕阳

文/石肖永

我们说好了结婚的这天去看夕阳，现在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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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就在西边天上。一抹霞光，漂在波光粼粼的野马河，也漂在你的瘦屑的脸颊。你依偎在我的怀里，翘起你的食指，让它垂直于目光下的夕阳。

夕晖中，你的手指很美，像一支晶莹剔透的红玉。

“美吗？”你问。样子很乖，小猫一样。

“嗯。”我说。

“很美。——你，你的手指，还有这夕阳……这里的一切，都美。”过了一会我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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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你笑，“你快成诗人了。”

“这夕阳，真像一个梦啊。”我望见一只长尾巴的鸟驮着晚霞，静静地没入一片草丛之中。那里有一些芦苇的影子在起伏，像农舍上袅摇的炊烟。

“人生如梦，很有道理。夕阳很美，现实中这样；梦中，它也一样。我们活着，都是为了能走进一个有夕阳的梦啊。”你把手指转了半圈，有一截短短的弧线在我面前划过。那是你对美的解读么？很美的弧线。小小的弧线里嵌着夕阳，还嵌了我渐次模糊的目光。

你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泪渍，轻轻问道：“你是左眼先落泪呢，还是右眼先落？”

“可能右眼吧，男左女右。一般女孩都优先的……”我本想开个玩笑，但我没有讲好。

“噗——”你依然笑了，很轻，很柔，想一线野马河的流水，抚过水草的发梢。“我喜欢你讲的笑话，你像个诗人，讲笑话也这般诗意，我喜欢。”

你的手指依然在画着半圈，绕过你的指尖，我看见夕阳正在被你切割成一抹一抹的光束，有淡淡的夕阳的阴影不住落到我的脸颊。

“你手指把夕阳割裂了。”我在你耳畔说。

“残酷吗？”你问。

“不，刚好相反，很美的一种割裂。”

“噗——”又一声浅笑，“你想说是残缺的美，是吧？”

我深感你的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我没有回答你，我的目光依然在你的游动的手指上。那是没有人间烟火的手指，晶莹剔透，闪着温暖的玉一样的光泽。夕阳正浸润着这块玉，使它更加的美仑美央。

“你什么不说话？是该回去了吗？”你小心翼翼的，似乎怕委屈了我。

“没，我在看你的手指。”我说。有另一只长尾巴鸟驮着晚霞，静静地没入同一片草丛之中。

那肯定是一对幸福的晚归的鸟，我想。

“我的手指是不是很难看？”你问。

“不，很美。非常美，夕阳在它上面发着光呢。如果你能看见，你一定为自己有这样的手指自豪的。”我想这次轮到右眼先了。

“你说美它就美，只要你喜欢它，它就永远为你挑着夕阳。”你的哪只眼睛先流的泪呢？

残缺的美。是的，你属于这样的美。上天给了你一个娇弱可人的身躯、一颗聪慧的心和一双秀丽的手，但却忘记给你一双看见美的眼睛。

“也许，残缺真的也很美呢。像现在，你的眼睛帮我把美看了，并传达给了我。我也看见美了。在我的心里，看到的夕阳，比你讲的还要美……”你说，手指停顿了一下，转而向我的脸颊靠过来。我感觉到那个手指光滑地流过我的眼角，像泄过去的一线泉水。

“别说话好吗？让我认真地看一下夕阳……”你说。

……

“你喜欢看我的手指在夕阳里舞动，是吗？”过了很久，你突然说。

“是的，那真的很美，我喜欢。我愿意看它在夕阳里舞动一辈子，直到永远。”我在你耳畔说，感觉你的秀发如水流般温柔。

“噗——”你笑，“谢谢你，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带我来看夕阳，是想传达你的勇气和信心。谢谢你使我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看吧，我要划一个圆圆满满的夕阳，很美很美的一轮夕阳，挂在你的眼里，挂到你的心里，陪伴着你，直到永远。”这次又是你的哪只眼睛先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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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伸出了手指，在面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轻轻地，虔诚得像一个佛教徒。

我看到了你那个梦一样的夕阳——你指尖上醉人的夕阳！

但我没有作声，只是将抱着你的手臂紧了紧。

亲爱的，我忘了告诉你，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