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慢慢来
慢慢的,漫漫地,用水墨晕染生活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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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谢祖父从小让我学习书法。微倦雕窗,夜举清香,氤氲着老墨的深邃。陌路重逢,生命中本就不失美好。当那缱绻绕梁的墨香再次升腾,轻罩着陌生的灯光与熟悉的幽香,总能找寻到丝丝感动,甚至——寻到生活的真。
那一次,月色微醺的夜晚,我和母亲外出散步——她也是为了缓解我中考将至的焦虑。转角处,城市的嘈杂被一幅幅水墨丹青的静语一扫而空。这是一家新开的山水画廊,画廊的曲径通幽仿佛直达心底。这个浮躁的城市,画廊是一帧独特的风情。母亲示意我进去看看。
走进,飘逸的墨香立即笼罩全身,屋内的空气交织在一起,浓淡相宜的水墨不经意间唤起熟悉的记忆。窗外,庭阶寂寂,树影婆娑。室内,艺术家在桌案边拈起乌黑的老墨,食指轻放在老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住老墨的两侧,墨底触水,一圈圈在砚上轻轻研磨。时不时轻啜一口红茶。“研磨,不费工夫么?”我问。“闻到墨香了么?”艺术家问,“嗯”。“‘拈来轻,嗅来馨,研无声’,古人制墨,要文火熬胶,与松烟杵捣,最后入模成型。孩子,这一块好墨都是要沉潜下心,别着急,慢慢来,才能注入老墨的魂啊。”彼时懵懂,只是静静地伴着墨香,不愿离开。
母亲拉我静静欣赏那些作品,人往墨里沉,墨往纸里沉,艺术家就这样归顺墨里,把日子过成了意境悠远的水墨。
室外,忙碌的赶路人和纷乱的鸣笛声充满街道,这一切与艺术家慢慢磨老墨的形象如此格格不入,恍如隔世。再回味艺术家予我的启蒙,心中顿时豁然。想与他道一声:“慢慢沉潜静心的道理,我已懂。”还是不打扰了吧,因为我迈出画廊归家的步伐已然坚实。
旧砚旋墨研,黛雨落花中。一场墨香重逢,点醒一颗浮躁的心:原来,慢也是一种力量。“别着急,慢慢来,”那些慢慢的日子,在漫漫无边的回忆里,终于熬成了老墨的魂,也熬出了生活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