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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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跟我说:“永远别去抓麻雀,何况,你也抓不着。”
那时我大抵只有五六岁,并不理解。约是好奇心太重,每每在小路上看见几只麻雀,就非得去逗弄一翻。只是还未等我走近,它们便警觉地飞走了,飞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这时候,我定会把嘴一撇,再嘀咕个一两句。若是碰上我心情不好,没准会指着天破口大骂:“你不过是小小的麻雀,何必这样高看自己,而不愿被我抓回去,无忧无虑地当只‘金丝雀’哩?”
确实,麻雀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全身长着棕色和白色的羽毛,眼睛像一粒黑豆,灵巧的小脚成天在地上蹦来蹦去,有时还“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可谓既不好看,也不稀有,我当真不明白它那“坚贞不屈”的性格从何而来。
曾经,我也在爬山的一条“野路”上捡到过一只受伤的小麻雀,回家后也是好生地养着。吃喝拉撒睡什么的我都跟管孩子似的照顾着。但不论我给的那些食物有多新鲜,多美味,那只麻雀竟是瞧也不瞧,整天在笼里乱飞乱叫;日子长了,便就不再挣扎,一双漆黑的眼睛望向天空,最后竟活脱脱地饿死在这铁笼里。它死得很凄惨,双腿无力地瞪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番挣扎,最后终于咽气,那对翅再也不扑腾了。我把它埋在一颗樟树下,那一刻,我终于才明白,这是没有理由的。因为麻雀终是麻雀,到死也改变不了它们种族的信念。像照顾金丝雀那样照顾它,本就是错误的。我们有何尝要去怪它,埋怨是它的过错呢?
麻雀是天空的使者,它们往往视自由如生命,甚至比生命更贵重。纵然明白这样会使生命走向衰亡,它们也绝不会割舍去内心这样一种最高洁的贞操。现如今,我不得不重新来看待这种鸟儿,不由得猛然发觉,自己竟连最平常的麻雀都不如。恐怕这世上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像麻雀这般爱惜自由,一生都坚守内心最崇高的道德底线吧!
你记住罢,永远别妄想饲养一只麻雀,纵使你用铁丝笼囚禁住了它的身躯,但麻雀的灵魂,永远属于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