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正在生长,请不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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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喜欢现代派戏剧,我建议你到中国的高中去,在中午放学的时候,立在大门旁看。你会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向你涌过来,让你莫名其妙地感到窒息。你会惊诧这些人怎么竟如此相像:他们都穿着同样的死气沉沉的冷色校服,脸上漂浮着同样的备受摧残的表情,眼皮同样地红肿着,眼睛里流露出同样无力的目光。
如果你日复一日地看,你会看到脚下的花儿开了又败,败了又开;你会看到树上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而人却一成不变地僵硬地走出来,像极了从轰鸣的机器里成排成排地输送出来的机器零件,泛着灰冷的金属光泽。
你有没有看出一点《等待戈多》的味道?荒凉,恐怖。
有时候我想,汉武帝的太学生们从太学里走出来时会不会也是同样的面无表情?明朝国子监下学时的情景呢?该更加荒凉些吧?我仿佛看到那些可怜的学子们脚步匆匆,在向一个冷酷的国家机器走去,背景是一派残阳如血的凄凉。
中华古国历史悠久,看来机器般的荒凉教育也是“古已有之”。我猜那些脚步匆匆的先人们心中也是荒凉一片,他们也会想起自己凶吉未卜的苍茫前路,想起自己的某个旧日同窗如今已是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而另一个在乡里教书的,却穷困潦倒,备受凌辱。路过青楼,他们会想起那个倒霉的“奉旨填词”沉沦脂粉的柳永;游览太湖,他们会想起那个“端居耻圣明”的孟浩然。他们害怕,害怕极了。他们怕穷困潦倒,怕沉沦脂粉,怕“端居耻圣明”。一如我们现在怕下岗,怕将来不得不去做一个月赚不了几百块钱的苦力活儿。
你见过草坪机吗?偌大的草地,它突突突地开过去,原本参差不齐的草儿们立刻就规格一致了。如果非要问“教育”最像哪一种机器,我觉得就像这一种。
古今的学子们就是被这样的机器修剪成了规规矩矩的几何形。不错,修剪过的草地的确整齐划一,的确看上去舒服,但是草儿的个性呢?一棵草,它原本或许会生得曲折诡异却别有姿态、别有韵致,但是这种姿态、这种韵致被扼杀了。甚至有些倔强的草儿还被斩草除根了。残忍——除了残忍还能说什么呢?提起“焚书坑儒”大家咬牙切齿,其实始皇所“坑”掉的是何等微不足道。
对不起,我是不是有点儿“愤青”了。我曾经反复地提醒自己,写这个题目你千万别“愤青”,千万别冲动。可是我还是没能控制得住。我告诉自己,你别总发泄不满,该动动脑子,提点建设性的意见嘛。可是我终于发现我没这个本事。
一棵草如果一直在草坪机的剪割下生长,它怎么会知道蒙古草原的天空有多高、多远、多蓝?
我有一个朋友,特别干净、有灵性,孩子一样。高中上了一年以后,我打电话和她叙旧,她说她没有时间,她说今晚还有五张作业卷在等她,她说她正在一个劲儿地喝咖啡呢。她的声音疲惫而苍老,像农家老人皲裂粗糙的手。我挂上电话,不知道心里是怎样一种滋味。
我原本想听到草儿在沙沙地成长着,却听到了一声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拦腰斩断的声音。
有一则呼吁保护小草的公益广告相当经典:“小草正在生长,请勿打扰。”是的,我们是小草,我们需要阳光、甘露,我们需要空气、肥料,但我们也需要独立的姿态。我们都是美好的,那是因为我们各有韵致,各有情趣。把草坪机推走,留一片自由蔚蓝的天空,好吗?
——“小草正在生长,请勿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