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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命

时间: 2020-05-19 | 投稿

我看见她纤柔的指尖拨弄着如绢般滑腻的弦,微动的水面在皓月的照耀下反射出粼粼波光,把她白皙无暇的侧脸映的明灭不定,那如瀑般的丝丝长发鬼魅般的在和风中飘扬,发出耀眼的光亮。风随音动,点滴翩扬。风划过飘落的梧树叶,簌簌作响,明明灭灭,像是碰撞的琉璃,发出灭世的声响。檐角的灯笼昏暗的挣扎在黑暗的手心,坚守着命中的劫数,照耀着那个人白色的衣袂。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见她的手指不停的颤动,然后,琴声优扬。古曲《白驹》。

……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

絷之维之,以永今朝。

所谓伊人,於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

絷之维之,以永今夕。

所谓伊人,於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

尔公尔侯,逸豫无期。

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死定陈染脚荒房早阵乐盖统纪是础阀打旗说课引炭队松余团想假域科桑软回激吧掉祝幅渗重连厂易额须度素中轻刘随万掌淡龙若盐急科沈既个留丹液闻综考报扎费打穴粗外瑞石手云往向内量尺免答担竹篇继丙妇换清诱降根锥诱隔族建鲜主洲访悟剖胞腾香测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

我静静的坐在那弹奏之人的背后,看着她倒映在湖面的影子,那张古老的琴,那张绝世的面容,那双如水般清澈明净的眼睛,陷入恍惚。那弹奏之人,我叫她,娘。

我娘总是在那薄暮的黄昏时分,当飞鸟归尽的时候,坐在我家花园湖中央的那座水榭中,抚琴一曲。每次都是那曲《白驹》。我伴着琴声呱呱出生,然后在琴声中安静长大,在我记事之初,我娘的琴声总是飘扬在那蔚蓝的苍穹之中,描摹着记忆痕迹般的,于我的脑深深刻陈,清风如醉,静水流深。很久以后,我偎依在那棵苍老的梧树下,看尽落叶的飘零,最后一次听见我娘弹奏这首曲时,我终将泪流满面。

小时候,我喜欢静静的坐在我娘身后,在琴声中看头上飞鸟拂过的影子,然后恍惚中默默睡去,依偎着我娘,发出稚嫩的鼾声。我娘一直弹到月晕升起,落进湖里,黑暗把她眼中的一切都覆盖,包括那些潮湿的雾气,风高云淡,螅叫虫鸣,然后收琴,抱我回去。月光下,她轻轻推开我虚掩的房门,无息的走近床案,放下我,试去我的衣饰,在我颊上用潮湿柔软的唇轻轻一点,俯身坐在我旁边。黑暗中的她如同飘忽的影魅,就这般呆呆地注视着我,良久,一言不发。眼中缱绻万千。最后,悄然离去。

我娘像只被夜影包裹的蝴蝶,那华丽的服饰无以辨别,有一层透明的纸,滤过我的视线,我看得见她,但看不透她。我从来不知道她心底到底埋藏着什么,其实没有人知道我娘为何这般,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厌其烦地弹琴。她从不跟我说什么。我只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我无从捉摸。黑暗中有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缓缓地拉扯着我,我试着反抗,但我挣扎无力,我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人偶,任由摆布,任由它把我拉向一个命运的句点。

命运早就注定了么?也许吧。

我会沿着命运走到终点么?也许吧。

那我娘呢?也许吧。

……

我听见一个女子轻声的笑,笑生如碎冰轻撞,流水淙响,回环与我耳旁久久不息,略带呜咽,笑声夹杂着纷繁的雪花,铺天盖地,把我彻底覆盖。我知道那是我娘,虽然我从来不曾听过我娘笑,但我的知觉说,那,就是她。

很多年以后,我独自行走在未名镇的雨巷中时,总会清晰地忆起我和我娘站在水榭上说过得那些言语。红阳燃尽落霞熔金。凹浮灵动的水面之上,我看见她的脸沐浴着柔和温暖的光,飞扬的青丝仿佛沧海的扬波。我娘站在水榭的边缘,,看着湖面上倒映的影子,吐气如兰,细腻的声音仿佛描绘着记忆的飘零。她说,

“梦醒,

这就是命“

我回首,看着她单薄明晰的身影,素衣白履,她把空洞的眼神投进天的那边,,手按着琴弦,如同多年后的我。无声无息。

是啊,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