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妈在,才是家
印象中从小时候开始,每次过年,就要坐上好几个小时的长途车,跋涉到离城市有点距离的小县城里。这个小县城里,有金黄的稻田,有一条绵延清澈的小溪,有各具特色的民居,有好客的人们,还有我已经八十岁的奶奶。
每逢佳节,我们才能赶回去。奶奶时常打电话来,是担心,也是期待。父亲总是面带笑容,挤出眼角的鱼尾纹静静地说:“没事,我快到了。”小时候的我总以为这句话是敷衍。因为这个“快到”,恐怕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今年回去,父亲难得没有一路上听音乐,反而讲起了隔壁邻居的事情。大过年的,隔壁邻居的老妈妈却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我望着车窗外不停退后的、近乎棕色的稻田,一声不吭。路旁大树的叶子近乎掉光,似乎一阵微风就可以使它成为光秃秃的老头。鸟儿却有地落脚了。眼神一飘忽,几年前的事情近在眼前。
——也是个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秋天金黄的稻田像夕阳时的光彩,转瞬即逝,露出属于冬季的落败的棕色。属于这个县城的奶奶,不知为什么,在喉咙里长了一颗肿瘤。父亲并不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知道的时候,奶奶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可是父亲仍然开着车,急速赶来。我那时坐在车的后座上,身上的安全带五花大绑似的,车窗外的风景像一道道急速的闪电,无论是繁华的街市还是安静的稻田,都一掠而过。车速快得我几乎都要呕吐。( )
“爸,你怎么闯红灯?”我看见父亲毫不犹豫地冲过红绿灯。父亲没有说话,我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看清了他的表情——他紧锁着眉头,眼神麻木呆滞地望向前方,两瓣嘴唇紧紧地合拢,像一座严肃的雕像。只见他的右脚一直在加大踩油门的力度,车速也越来越快,尽管导航一直啰嗦着“超速,超速”。
母亲轻轻推了我一下,又轻轻地说:“坐好。”
我皱起了眉头,扳起了脸,想再看看父亲的表情,耳畔边却传来一阵躁动。父亲接起了电话,我听不见电话里讲了什么,但能看得见父亲的眉头紧成了一把似乎永远打不开的锁,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种深切的担忧,像广浩无垠的大洋。他抿了抿唇,许久才静静地挤出一句话:“没事,我快到了。”
我看了一眼匆匆而过的路牌,起码还有两百多公里。但父亲仍然是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电话挂断了,父亲的眼神中又呈现出无边的呆滞,甚至还有一点绝望。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不再觉得这句话是父亲的敷衍,反而是一种坚定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传输给守在手术室前的亲属。父亲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车以最快的速度疾驰到县城外一家医院。父亲向来爱车,这次却将车随便一停,甚至与旁边的电瓶车有了擦碰也不管不顾。他像是疯了一样奔向手术室。我来到手术室的时候,只听见他缩在一角,喃喃地说:“我在,我在……”他完全不像印象中伟岸的父亲,此时的父亲,脆弱得像一块易碎的玻璃。
耳边又传来了躁动。我的眼睛再一眨,看见车窗外棕色的稻田,才缓过神来。父亲接起了电话,眼睛带着笑,静静地说:“妈,没事,我快到了。”他微微笑着,鱼尾纹在眼角蔓延开来,轻轻地说:“有妈在,才是家。”
阶如区情理磁链器完统象树尾趋状萨预往及朝岩乐务七合穴抵侧渗弄臂柄谋搞地吗蒙滴她日粉答常简这死种伙委剖高湖触娘齿乙斑
——车子又奔驰在路上。在还有两三小时行程的地方,父亲对奶奶说了“我快到了”。而在家等待着的奶奶,或许笑着放下了电话,心里轻轻念叨:儿子,快到了呢。我这时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或许只是让两颗有距离阻隔的心,又重新贴在了一起,不再分离。
上一篇: 关心爸爸妈妈——读《妈妈的背影》
下一篇: 我读《讲义气的大水牛》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