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菜市场有条无间道
早早地走过一趟,又晚晚地走过一趟,每天都要走,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走。
这条巷子极极普通,长长的一排是紧挨的店铺,店铺架着旧旧的招牌,在这旧旧的路上呆拙地存在。人们挂着错愕的表情,自顾自地忙着小本生意,而那路一侧的浅沟里的脏水也死寂地流着,自顾自地。
我徘徊在巷前,年少轻狂已耗尽。谁再赋予我勇气?我伸出双手,看纹路摆动,是吉还是凶?
拐角修鞋的老人诡异地笑着,脸颊的黄皮在神经的抽动下,聚集在嘴角,又放开。老人向我点点头,厚厚的唇微微翕张。我走过去,老人却不动声色地脱下我的鞋。“你的鞋是该修修了。”鞋没有坏,可是我又拒绝不了。我看着他搞,目无表情。
我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老人咧嘴,然后很慢很慢地从我的鞋里拽出一条一尺长的虫子,肉色。我一阵眩晕。虫子扭动着身体,和我的心律同步,细看,虫子上竟刻着我的名字。老人狠狠地将肉虫搓、揉,揉成一流红红的血,从指尖溢落到地上,然后蒸发,是一团可见的血雾。
慌忙地抢过鞋,慌忙地跑。回头,老人仍在诡异地向我笑。
一定不是真的。可是我却无意识地处在巷子里。
突然有人拽我裤腿,低头,一个畸形的乞讨者,正抬头望着我,我发现他的眼球全是黑色的,这让我恐慌。匆匆丢下一枚硬币,抛开,停下。可是又有人拽我裤腿,还是他,他还给我硬币,指指背篓,我瞧见一堆人的心脏,还在怦然地跳。“我要你的心脏。”“我不能,我只有一颗。”“你骗我,你有很多心。”正要回嘴,他一把撕开我的胸膛,胸膛破裂的那一刻,我看见了我的心,像一串葡萄,那么多,都在死命地扩张,死命地收缩。他摘下一颗,我没有死。他掂量掂量,又摆了摆,许多油状物从大动脉流出。“这颗心,你不要也罢。”乞讨者隐入人海。惊悚。
突然的,泪流满面。泪流将脸分割成许多块,然后破碎,然后落地,像玻璃一样,落地四溅,划过皮肤,我看见一道黑色的伤痕出现,渗出黑色的血,浅沟里脏水的颜色。
找路边的诊所作处理。
医生是一个独眼的侏儒正在翻看《圣经》关于幸福的那一章。他丝毫不在意我的到来,静静地翻,静静地读。那一颗残废的眼珠,布满灰翳,有我看不透的秘密。
死寂,最后,侏儒合上书。让我跟他到里间。里间里只有一张工作桌,很大很大,上面瓶瓶罐罐。瓶罐里有装人的耳目手足,有装人的心肝肠肺,浸过药水,已经很白,不过却发出淡淡的香。侏儒走在一个很大的锥形瓶前停下,锥形瓶了装满淡蓝色的气体,汹涌滚动。“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摇头。“是人的灵魂”,侏儒盯着我,我浑身不自在,“你必须洗洗灵魂,否则黑血除不去。”
“骗人。灵魂怎么可以洗?变相杀人呀!”我想。
“灵魂当然可以洗,洗过了会还给你。”侏儒死死盯着我。
“你会心语?!”“过来吧,我还是替你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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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的头盖骨上凿了一个洞,插入导管,通入1:3的王水中,过滤、干燥、冷却、结晶,我看到我的灵魂开出了一朵朵蓝色的。锥形的冰花,再看滤液,污浊、黑紫,还散发着刺激性气味。侏儒将滤液导入浅沟,“嗞”的一声,黑气翻腾,然后和浅沟里的污水同流合污。
无比感激,却又略带质疑。
走出诊所,不敢再停留,这老道如此古怪。有人卖切得规整的像人肉的猪肉,有人表演拆骨、移骨的绝技,有一群孩童在角落里练习哭泣、练习欢笑,有女郎在路中央大展风骚。
终于到家,在巷子的另一端。狠狠地开门,又紧紧地关门。心跳渐稳,揉揉眼,看到闹钟上时针与分针交合成完美的12点。而那怪异的经历,却恍如隔世。
不得不说,北门菜市场有条无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