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得了病行动不便以后就很少洗澡了，都是我回家看望她或者她到我家小住时在我的帮助下才能彻底洗一次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当妈妈在我的扶持下丢掉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水龙头下时，她老人家就像我年幼的孩子一样乖巧、听话，任我指挥、摆布。水流顺着她的头顶、发际、肩上、脊背轻轻流下，我用双手摩挲着她的头发，抹一些洗发水在上边，揉搓之中白色的泡沫在指间、头上积成一朵朵白花，形成一座座小山，然后用暖暖的水再次冲洗、摩挲，瞬间，母亲的头发就像绸缎一样光滑、柔软。

虽然母亲已经六十多岁，身体很多部位都有病，但她的头发却乌黑发亮，中间只夹杂着少量的白发。感谢妈妈，她同样也给了我一头漂亮的乌发。小时侯一放学，我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妈妈站在台阶上。她左手按着我的头，右手握着齿缝细密的篦梳有力、缓慢地从上往下梳，梳齿透过我厚实的头发接触到头皮，痒痒的，舒服极了。然后，我们在篦梳上仔细搜索是否有虱子。最难受的是妈妈给我洗头的时候，她把我的头深深地按进放在小凳上的水盆里，我的背弯得像拉紧的弓，妈妈弄一点洗衣膏抹在我的头上。七十年代的时候还没有专门洗头发的东西，更没有去屑型、营养型那么多花样，很多女孩子头上都长了虱子，我也不例外，只不过都被妈妈消灭在了萌芽状态，只要我喊头痒，妈妈就不厌其烦地用篦梳梳，甚至拿来兑了水的敌敌畏，拨开我浓密的头发小心地抹在长了白色小幼虫的头发上。经过妈妈清洗过后的头发散发着洗衣膏淡淡的香气，彻底干透以后妈妈把我瀑布一般的长发分成两半，编两个结结实实的麻花辫，然后系两个粉色的蝴蝶节在发梢，我那个美呀，不知道让多少女同学羡慕。

妈妈爱美，爱乌黑的长发，现在自己老了，洗头发都有些艰难，于是长年都剪成短发，有时甚至被理发师剪得像男孩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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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水流淌过妈妈的乳沟，我轻轻地搓洗着妈妈有些干瘪的乳房，妈妈咧开嘴笑了，像害羞的少女一样，我问妈妈笑什么，她说痒痒的，但仍然顺从地任我温柔地揉搓，非常舒服、满足的样子。瞬间，我仿佛看到幼时的我俯在妈妈胸前吸乳的情景，我想妈妈也回到了很多年前她为儿女喂乳的时候了，你看她微微笑着，多幸福啊！

妈妈的腿硬硬的，没有一丝弹性。还没洗完，她就叫嚷腿疼，站不住了。我只好搬来木椅，扶她艰难地坐下接着洗。前几年得了脑血管病以后妈妈的腿就变得很不灵便，加上骨质增生，还不算年老的妈妈每天只好以拐杖为伴蹒跚而行，最近腿疼更加严重，拍的X片显示，妈妈膝关节中间的股缝几乎为零，这还是躺下拍的片子，站起来走路时，重力下压，骨头互相摩擦怎能不疼呢？轻轻地搓洗着妈妈僵硬的腿，我好像感受到了妈妈走路时钻心的疼痛。恍惚中，眼前浮现出妈妈踢毽子的身影。上小学的时候，巧手的妈妈经常亲手为我缝制沙包、鸡毛毽子之类的玩具，完工之后，妈妈总要和我先玩一会儿，五彩缤纷的毽子在妈妈的脚下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那时侯，妈妈多么年轻啊！时光易逝，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年轻漂亮、矫捷灵敏的妈妈在生活的重压下，病痛的折磨下飞速地变老，并且需要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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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帮妈妈穿上衣服、鞋子，一切收拾妥当，我揉着又酸又痛的腰，心想，我得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棒棒的，因为妈妈需要我照顾，儿子将来也有他自己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