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外祖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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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次,在无边的暗夜中,我总会梦见一双皮肤皱褶苍老的竹枝似的手,那是我曾外祖父的手。
曾外祖父家有我童年美好的记忆。一有空,我就缠着奶奶送我去他家,每次去时,总能在村边小路旁的大树下看到他熟悉的身影:佝偻着身子,双手拄着拐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是一尊雕像。一看到我,他那写满沧桑、密布皱纹的脸上立刻堆满微笑,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拉住我,一脸的满足。
在他家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可以赤着双脚在田野中奔跑,没有了大人们的管束;我可以无所顾忌地品尝着喜爱的美食,不用担心父母的阻挡;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看动画片,不会受到时间的限制……每当这些时候,他总是默默地注视着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每次离开他家于我而言无疑是件令人伤心的事。我总是藏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他那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吹倒的身躯,死活不愿离开。每当这个时候,曾外祖父总是牵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先回去吧,过几天再让奶奶送你来!”言辞中,我总能真切地感受到你内心深处莫名的伤感。回家的路,总是那么漫长,我边走边恋恋不舍地回头,村旁小路边的大树下,你依然站在那里,拄着拐杖,挥动着那只曾经无数次牵着我,带给我温暖的手。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凝固成一副永恒的画面,经久不能忘记。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医院的病房,周遭一片白色,一如你苍白的脸庞。见我来了,曾外祖父眼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他努力地想坐起来,可尝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只是慢慢地从被窝中探出手……那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如今,曾外祖父已经离我们而去,我再也握不到他那双手了。今天,我又一次来到那曾带给我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可是物是人非,斯人已去,只能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愿望:如果有来世,请让我握住你的手,永远永远!
风儿轻吹,树叶沙沙,好像在悄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