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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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时间会改变许多,但当他们再见面时,仍然会认出彼此。他们4个 —— 两支笔与两个人。
白钢笔与黑钢笔在橱窗里时便是邻居了,但从未交谈过,彼此间隔着的一层薄薄的小纸皮,在他们心中那却是一堵厚厚的墙,将它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白钢笔被一个女孩选走了,离开橱窗的时候,它想,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说些什么吧。然而,能说什么呢?此时,或许惟有沉默方能容下更多吧!于是,白钢笔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黑钢笔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再看着那层薄薄的纸片,感觉到心中的某处明显地空了。不过,钢笔的世界里也许没有“爱情”这个词吧。
世间若是没有偶然,两支钢笔恐怕不会再有交集了,彼此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或许某天已记不起橱窗里的生活与那层小纸皮,或许它们都会遇上另一支笔,即便是在彼此还没忘记的时刻。
黑钢笔的主人是一个男孩。那天,男孩刚打完球,用汗涔涔的手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黑钢笔,于是男孩便成了黑钢笔的主人。黑钢笔躺在新文具盒中,感觉着周围冰冷的铁皮,忽然感叹人生只能如此了。黑钢笔在黑暗中回忆过去,回忆白钢笔冰冷而银白的光,那种光对于它是否重要它不懂,但它知道那至少是很特别的。“在这世界上,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挂念着就很不错了。”黑钢笔不敢奢求太多,或许现在已经不错了。“过几年我就会忘了它的。” 黑钢笔就这么想着睡着了。梦中,它又见到了那道白色的光。
白钢笔的女主人用棉花在文具盒中铺出个位置,暖暖的,像女孩的心。女孩用白钢笔写着日记,日记中有个身影,白钢笔心中也有个身影。“或许我需要时间,那时我就可以忘记它了。” 白钢笔这么想着,然而,日记一天天写着,它心中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算了,记着它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还有点什么可以回忆。”就这样,白钢笔静静地回忆着橱窗里的日子,时间就这样走着。时间对于一支笔来说并不代表什么,它不必害怕时光会在脸上留下痕迹,不必担心哪天镜子中的人已不是自己。钢笔始终是钢笔,它想,不论过多久,黑钢笔都会认出它的。
白钢笔与黑钢笔重逢的那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它们彼此都在白纸上沙沙地跳跃着身子,突然,白钢笔感觉到了不远处发出的一道黑亮的光,同样,黑钢笔也注意到了它的白光。在橱窗的日子,它们是那么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现在,它们同样可以轻而易举地认出对方。教室的两头似乎很远,然而又极近,它们就这么彼此遥望着,无需言语。幸福是心灵的感觉,距离同样也是。“就这么望着吧。”两支笔都这么想着。时间一天天地流走了,但对于两支笔来说,又算什么呢?
当梦终有一天变为现实时会是怎样一种感觉?惊异或是欢喜。某天醒来,走出文具盒便见到桌上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又忘了。那么就什么也不说吧,它们彼此都明白沉默的含义……
“我的笔没水了,能借用你的吗?”一天男孩问道。“好吧,不过小心点,它怕疼。”女孩小心地递过自己的白钢笔,男孩笑了,小心地握着。“它也是这么被握着的。”白钢笔想着,它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已经融进了黑钢笔的生活。它见到黑钢笔时笑了,一如男孩对女孩笑,两支笔就这样静静地在一起了。男孩与女孩也渐渐长大了。
时间对于两支笔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然而对于男孩和女孩来说却意味着渐渐的分离。两支笔也渐渐读懂了,或许,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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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的前一天,男孩女孩交换了钢笔。“好好照顾它,以后我还会把它要回来的。”“呃,我会的。”再没什么语言了。两支笔,两个少年,没人比他们更能体会沉默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