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

一一鲁迅

漫漫黄沙在狂风呼啸间涌起，泛起一阵飞扬的土黄。一匹马，一行众，踏着飞沙扬蹄而来。一路向西，彼此无言，只有脚下的步履铭刻着他们的足迹。

踏破西天，踏碎凌霄。

试问诸位，《西游记》之书，有谁不知，有谁不晓？这一部脍炙人口的神魔小说，这一个人尽皆知的传奇故事，这一些津津乐道的亘古话题。正史记录，野史传说，戏剧编排，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评点，不同人物有不同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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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凌霄，碎一曲高歌吟诵，又可曾见得自称“齐天大圣”的孙悟空？窜上天庭，以一己之力，闹出天翻地覆，踏西天，踏一地步履匆匆，又可曾听得坚定不移的白龙马？一心扶持，以满心忠诚走出灾难重重。

笑谈西游，光阴扑朔，泛黄的书页早已尘封了一段历史。唇齿流转之间，我们又该如何笃定自己的“西天”？笑也罢，思也罢，走出自己的西行之路，又是一代风流少年！

读《西游记》，便是在读一条西行大道，品味神魔与西游的酣畅，也许康庄，也许羊肠，也许“路漫漫其修远兮〞，也许“马蹄冻且滑，羊肠不可上”。步步惊心，条条交集。西行之路，黄沙漫天，于是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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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笔者冒昧与君一同笑谈西游，笑谈三段路途。读罢一段既有历史，又有神话的动人传说。

一

一条直道指云霄，历经崎岖终夷平，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需悟空。

“孙悟空”，短短三字，却是无数少年的心驰神往。有谁不希望自己能在花果山福地与子弟们自在逍遥；有谁不希望自己能登门学艺，学就一身本领；有谁不希望自己能操持金箍棒，闹出个天翻地覆；又有谁不希望自己能斩妖除魔，最终修得正果。笔直的道路从来不会随波逐流，笔直的人格也从不会奉天承命，就算出于泥泞的沼泽泥水，也要用它那锋利的武器直指天涯。不是自鸣得意，不是自恃清高，只是在他的字典里，不会有“畏缩”两字，不论是孙悟空的人格，抑或是他的经历，都只有这一条道路可走。孙悟空，最经典的便是他大闹天宫了。不相信天命，不敬畏鬼神，于是用武力去证明这一切。高竖起“齐天大圣〞的大旗，与玉皇大帝分庭抗礼，大闹蟠桃会，跳出老君炉，一根金箍棒打的那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大天王无影无形，使“圣神庄严”的天宫出尽了洋相。他甚至敢对法力无疆的如来佛祖公开声明：“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尽显蔑视权贵的英雄气概，他虽败在了如来手里，但他心高气傲，虽败犹荣，“急宗申又要跳出”。孙悟空之败，实在令人叹惋唏嘘，究竟孰对孰错？人说孙悟空之败，败于他心高气傲，败于他是不识时务，敢对天命抗争。果真如此？确乎，他实在不大高明，不懂得人情世故，天不由己。然，他是个英雄，一个敢于向天命反抗的英雄。就算最终的结果是失败，他也要举起金箍棒，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寡不敌众，骄兵必败，他也许已经迷失了自我，归顺了天意，从反抗天命的“泼猴”蜕为虔诚地佛门弟子，言听计从，拜于唐僧门下。这是一种皆大欢喜，孙悟空终于不被天命所困，一心向佛，成为了西行之路中的得力门生，这也是一种悲剧收场，他的英雄不再，叛逆不再，成为了渺渺众生中平凡之人，笔直尖锐的个性最终妥协为圆滑。

每个少年心里都有一个“孙悟空”。他与意气风发的我们何尝不相识呢？同样的不为天命所困，同样的不畏权贵，初生牛犊不怕虎，甚至同样的胆大包天，在“身无披挂”的四岛求方，只为借一件“趁手兵器”，在“道鬼使勾”时勃然大怒，“一路打出鬼门关”。只是他敢去“大闹天宫”，我们没有这样的勇气罢了。也许命运便是如此。王勃曾讲过：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也许命运已定，但与其为此纠结，为眼前所苦恼，不如去和天命赌一把。孙悟空虽已被天命所控，然而他与他的名号“齐天大圣”一起，为人所敬。殊不知，现在的“斗战胜佛”能否记得住当年的“齐天大圣”？

二

路途蜿蜒虽难行，堂堂正正自有理，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

若说孙悟空是看透世间丑恶嘴脸的叛逆英雄，牛魔王便是自力更生的混世英雄，他不比孙悟空的女巫，他不计孙悟空的明悟，他不及孙悟空的才智，在他的脚下也能走出一条道路。他是一个反派角色，命运为他做出了这样的安排。焉为正，焉为邪？他乐意逍遥自在，他便得自在逍遥。堂堂正正，我名即时牛魔王。他的路，崎岖而平坦，正直而邪恶。他曾与孙悟空结拜为兄弟，自慰“平天大圣”，却因为“芭蕉扇〞与孙悟空翻脸，他曾逍遥自在，心直口快，却因为锗打妻妾和孙悟空大打出手，他似乎有很多张脸，忠义肝胆又阴险邪狭诈，重情重义又视情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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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想起一句话，所有的哲学家都是孤独的，牛魔王算不上哲学家，他只是一个性情洒脱的妖魔，但他也有着自己的个性，就算不是孤独，也是一种洒脱。独自自己的原则，他渴望自由，渴望幸福，因为他走了另外一条路，做一名妖魔，从此逍遥于世。也许是命运不逢时吧，他遇上了自己的兄弟，又与自己的兄弟成为了敌人，其实这一切都是天意，自有安排吧，孙悟空破石而生，化为一石猴，那是天命；猪八戒调戏嫦娥，贬下人间，那是天命；唐僧为金蝉子转世，又反赴西天，那是天命也；牛魔王与孙悟空大战一场，或是怒，或是哀，或是喜，或是悲。他所斗争的不是孙悟空，是自己的崎岖命运，因而知为兄弟，仍要大战一场，战出自己脚下的一条道路。

三

平坦大路铺长道，艰难险阻不可易，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空杖甚峥嵘。

漫漫西行路，唯独沙僧是一个勤勤恳恳的追随者，他肩负重担，是忠实的门徒，跟随与唐僧而永不分离，他坚韧不拔，相信有目标就有成果。他的路很直，很宽，很长，然而他永远挑着担，牵着马，一言不发，穿行于大道之间，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坚毅刚直，分沙雨雪，艰难险阻，永远埋没不了他的足迹与他脚下的路。请换位想想，如果你是沙僧，你能否一步一步追赶前往西天取经的路途，能否挑起肩上这个重担，却不会被赏识，不会被关注，任劳任怨，一路西行。沙僧话不多，却一鸣惊人，孙悟空被逼回花果山后，是他挺身而出，力战妖魔，救回师父。他看起来那么憨厚老实，可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干什么？有清晰的思路，他老实不能叫憨傻，他早已看透了西天取经一路上的多灾多难，他才是大智若愚之人。

曾何几时，见得我们早已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又怎能见得自我的一片忠心；迷罔之际，又怎记自己的广阔初心。沙僧做到了，他自始至终坚守着自己脚下的路，他也许迷失过方向，也许质疑过自己，可他从没有放弃。试问，在这取经西天路之间，你我将何从何往？

谈罢三段长路，恍惚间身临光怪陆离之境，身处深凌霄宝殿之中。正踏西天，同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欲碎凌霄，同孙悟空闹天宫打出千古留名，正山穷水尽之际，偶遇那法力高强的镇远大仙，打尽那变化莫测的白骨精，降服那一生本领的青牛精。

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幻，根本没有什么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也没有那扑朔迷离的菩提老祖、知晓一切的如来佛祖，更没有一路上凶狠邪恶的妖魔鬼怪，乃至连西天取经仪式都只是一个泡影。可就算历史的面目是截然不同，但《西游记》永久承载着一个口口相传，脉脉相承的传奇，它的神妙在文坛上熠熠生辉。

回望，正当意气风发，少年西行路何去何从？也许我们将踏上孙悟空的路，反逆天命，闯出自己的成功之路；也许我们将踏上牛魔王的路，潇洒度日，说一不二，修成自己的正果；也许我们将踏上沙僧的路，得坚定之耐性，成为自己的金身罗汉；也许我们什么都不做，笑谈群雄，自成一派，则自有其道也！

师徒四人渐行渐远，黄沙漫天，步履匆匆，消逝在西行的前行之路。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末了，附《西游记》诗一首：一体真如转落尘，和合四相复修身。五行论色空还寂，百怪虚名总莫论。

自当踏西天，碎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