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那个人
黄昏,一天中最美、最迷人,也最让人伤感的时候。阳光眷恋人间的草木和河流,缱绻在山峦之间不愿离去。樟树拉下长长的影子,下面站着村里的那个人——老幺叔。 老幺叔已经六十好几,却无儿无女,依旧独居在村西的瓦房里。
六十多年,他一事无成。他和上天打赌,输掉了六十几年的光阴,什么也没换回。不过,村里的每条路、每个巷子他都无比熟悉,这也许是他大半生混迹人世的唯一所得。
八岁时,他在村头卖过报;十八岁时,他替人修过鞋;二十八岁时,他一家一户送过煤气包。生在五十年代的老幺叔怀抱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梦想,年少时就开始闯荡天涯。然而,灯红酒绿不需要一个没文化、没背景的老幺。于是,六十多岁,他仍旧是一个乡下汉,不仅无名,而且失去了最宝贵的青春。
我知道,老幺叔没文化。
他遵奉着祖祖辈辈留下的传统,还相信鬼神,甚至不知道在我们看来已经是常识的一些东西。
哪家的小孩摔伤了,他拿些草灰给止血,因为他不太相信创口贴;哪家的孩子发烧了,他会给问问鬼神,却从没想过送医院。为人诚实而又刻板的老幺叔,一直想着成为商人,却不曾想过如何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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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不待见他,因为,他没文化;别人说话时,他从不插嘴,因为,他的愚昧已为大家公认。
那天,村里选守村人,老幺叔默默地挤在人群里,没人能,也没人愿意注意他。推选到最后,剩下了三个待选者。二十几岁的壮汉说家里人多,不方便夜里巡村;三十几岁的大个儿说田里活儿多,白天太累;四十几岁的理发师说自己整天摆弄剪刀,手无缚鸡之力。三个人无一人愿意,人群在昏暗的灯光下瞬间爆发出阵阵吵嚷。老幺叔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台阶,声音低沉而又笃定地说:“我来吧。”话音刚落,人群安静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复杂,有惊讶,有不解,更有羞愧!
于是,六十几岁的老幺叔,成了守村人。不是壮汉,不是大个儿,也不是理发师。幕降临喧嚷的村庄,迎接属于他一个人的庄严的宁静。
树下的老幺叔,依然没有文化,依然满面皱纹,依然一事无成。我心中却早已镀上了像村里夜晚的星云一般闪耀的光。这一切——老幺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