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谎言
我读高中那一年,失业许久的父亲,找到一份给某个私企老板开车的工作。他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工作上的事,我也一直以为,他像别的司机一样,鞍前马后地为老板服务。每天,在我还没有睡醒之前,他就早早起床去上班了。当我骑车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时,我常想象其中某辆气派的车,是父亲开的。我为此在同学面前还会炫耀,撒谎说父亲每日开着本田,在城市里兜风。同学们皆羡慕,说,何时让我们坐坐好了。我则当即夸下海口:等着吧,改天我爸有空了,一定请你们坐车回家。
这句谎言,让我在同学面前风光了很长时间。昔日对我不冷不热地女生,开始讨好我,用我不习惯的热情,将我紧紧地包裹,直到我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友好”里,心虚,无助,焦虑,甚至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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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我都处于莫名的兴奋之中,几个与我同路的同学,也在我一遍遍的嘱咐里,像被火燃烧得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而我,则在这一路延伸下去的火苗里,化成纸的蝴蝶,翩翩地在上方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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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一响,我便大声地招呼着几个同学,得意洋洋地飞出了教室。一路上,那些拥挤着来接学生的自行车、三轮车、电动车、小轿车,统统被我忽略掉,我的眼前,只有一条铺满鲜花的大道,一直通向父亲在拐角处等待的本田。
并没有本田等待在挂角处,但却有一辆并不逊色的深蓝色奔驰。透过车窗,我看见朝我招手的父亲。我飞快地跑过去,还没有打开车门,便对父亲喊:爸,今天又几个同学同路,你也一块送送他们吧。父亲的脸色,明显地有些难堪。他为难地朝后座看了一眼,我这才注意到,后座上正坐着一个男生。而他,竟是我向来讨厌的邻班的陈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