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醇香的空气曾如此地让我期待，尽管初尝的滋味苦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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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书桌前，年少的记忆浮在纸间。一圈圈，一卷卷，碎进这杯卡布奇诺咖啡。当我试图把我的昔日融遍其中，翻滚的奶泡又一再地令我若有所思，若有所痴，若有所失……

这一杯咖啡，怎么会如此拨动着我的心弦？我历数着似曾相识的一切与略发陌生的感觉。深味这迢递的昔日，缤纷的笑靥，飞扬的豪情，綝纚的容颜，像是风过树林而辞柯的落叶，又像是咖啡上香浓的肉桂，让我也想在咖啡中融遍。于是所有的梦悠悠地睡，柔柔地沉醉。

我变成了一整杯卡布奇诺……

然而随着思潮落下，咖啡已成了淡淡却又复杂的余味，有相聚，有别离，有欢喜，有无奈，终究目送今朝的太阳羽化明日的旧梦。哦，这一切，空灵飘逸的一切，我真的曾经走过吗?我只认为，这是吟游诗人们无法编织的彩虹梦。唯有遍体的鳞伤真切地告诉我，“那是你的昨日。”

陶潜面对废墟如是说：“人生似幻化，终究归虚无。”我也渐渐发觉，浮云苍狗是那街上的店面，林立的高楼取代了昔日的小屋，儿时的玩伴，昨日的朋友，怕是早已不认得彼此。原来，行到水穷我已是形单影只，回忆让我开始害怕，让我焦虑不安。

于是，我选择遗忘。遗忘就能让我不再恐惧，不再慌张。

但是，我错了。

我无法忘记，因为我还在不停地追着那些失去的。尽管他们迟迟不归，但我已经学会了失去后的加倍珍惜。于是我渐渐地收拾这一路的落英，更加珍惜拥在怀里的感动。失去，要比拥有容易……

我暗自庆幸着没有忘记。回忆竟频频追撞着悬浮的未来，想到的与想不到的，都是甘美的思绪。于是我看到，过去与未来间，架起了芬芳环绕的虹桥。福尔斯特也赞叹它的魔力：“即将来临的一天，比过去的一年更悠长。”

好在我没有忘记。“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快乐之余，我收到岁月寄来的盒子，装载了我过去的样子。尽管少不更事的意气已不复存在，但我却能够因此为快乐保留一个位子——那个盒子，多彩多姿。

真的，多亏我没有忘记。就像赫克斯科说过那样：“每个人的记忆都是自己的私人文学。”斑驳婆娑的记忆，时时缀连成了灵光缕缕，以太里的精灵，也不由得赞叹它的美好。诗酒年华里，没有灵光的伴随，怎么能无憾度过。那灵光习惯性地造访我的纸片，不会随着岁月漫漫而消融。

我真的不能忘记！

于是，我选择再次品味着卡布奇诺咖啡。旋着杯中的涟漪，交错甜苦的滋味。弥散的肉桂，带不走万般滋味，奶泡破碎，又是谁在梦着谁？

终究还是那颗没有掉落的泪水……

我发自内心，却又无动于衷地默念着给我的咖啡，也给我的明天。

有过皆珍贵，生命堪玩味，是人生的尽欢，是如歌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