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灯火阑珊,那树桃花
阳春三月,百花争艳,春波碧草……
我,犹如一只失意的蝶,到处乱飞乱撞。行至溪边,潺潺流水之中,映出天上的流云,映出头上风的影子,映出身后时光无声的脚步,还有我,眼中无限的忧郁。
信步向前,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片桃林。“夹岸数百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里难道是陶公笔下的“桃花源”么?那枝丫上重重叠叠的花瓣,多么绚烂嫣然,能撩动人心的柔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踏着这样的诗句,向桃林深处走去。暖风中,花瓣带着馨香扑面而来。萦萦绕绕,我仿佛一脚踏进了错乱的时序,跌入时空的深渊。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的盛唐?是“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的两宋?还是“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的明清?桃之简静,桃之轻灵,桃之凄婉,桃之艳媚,桃之贞烈……那些关于桃花的诗句如惊飞的鸟儿,纷纷振翅,蜂涌而来。记忆开阖,浮现脑海的,是那一片浓烈的红。
这江南的春色,明净姣美。看着落花轻盈如蝶,光阴就这样随着花痕悄悄溜走。夕阳西下,日暮苍远,平添几许凄美。我有些赶不上时间的脚步。转眼间,夜,已深沉如一面光滑水镜。温软的橘色光影,微微摇曳,在夜色中绽出朵朵金莲。晚风掠过,丝丝凉意中夹杂着淡淡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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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明如镜,桃花雨带香。朦胧光晕的尽头,那里是冰冷的城市。座座高楼,幻化为钢铁森林,与大自然隔绝。广厦万千,却还有谁能静心品味暗夜中隐隐的花香?“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我想,我终是明白,唐寅为何会对桃花如此痴迷。是的,桃花,并不仅仅盛开于春。随着岁月流转,它盛开在时光的最深处。打败伦常,恒久不谢!它时而娇艳如初嫁小女,时而闲静如隐士仙人,时而沧桑如聪睿智者。它时时变化姿态,对我浅笑低吟。无论哪一种,都让我无限沉沦。此时此刻,桃花,并不只是花,它已沉淀为一种美丽的象征,一种娴雅的气质。
离去时,胸中郁结已消失不见。回望灯火阑珊,那树桃花,依然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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