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天地升华
人生苦短,再久的生命,再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只是化作无数的瞬间,而在你幽深空寂的思想之海中,是否有某个瞬间,某个“那一刻”,被你永远铭记在心?
去年回老家过年,从偏远的农村带回来几颗小小的牵牛花种子,干燥的果壳,轻轻一捻便碎成细末,从中滚落出几颗黑色的小颗粒,在农村是是那么不起眼的种子,对于我这个城市里的孩子,却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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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把它埋进了阳台的花盆里,生怕动作大了会惊醒种子里那个沉睡的精灵。北方的冬天太过肃杀,冷冷清清地单调。白的雪,灰的天,黑乎乎的树枝,我是多么希望那小小的种子,可以带给我一点来自春的绿意,也好让我那萧条冷漠的冬天,不再死气沉沉。满怀孩子气的希望,小心地呵护着土壤中那沉睡的生命,幻想它可以发芽,然后开出一朵娇嫩的花,在风中摇曳生姿。老爸老妈都对我的想法感到不现实,大冬天的,种子怎么可能发芽、开花?
过了几天,我去阳台给花盆浇水,却意外地发现,在埋下种子的地方,抽出了一根纤细娇嫩的藤蔓!那纤细柔弱的生命,绿得那么娇嫩,却又是那么顽强,轻轻用手触一触它身上的绒毛,看向窗外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禁开始担心,这样的温度,它能够存活下来吗?当初的一腔热情,似乎在冷厉的寒风中也慢慢冷了下来。心中有点自责: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天真地铁了心种下它?它本来可以沉睡一个冬天,到了来年再慢慢苏醒,在温暖的春风中绽放最可爱的花,可心急的我为了一己之私,竟早早地将它唤醒,只为了使我的冬天不那么单调寂寞。如果这柔弱的生命因为无法抵御严寒而凋零,那岂不就是我断送了它卑微却又精彩的一生?想到这里,我搬起那个花盆,放到屋里挨近暖气的位置。不开花也好,只要你可以活下来,等到来年春天,我再把你送回去。
过了三四天,我意外地发现那个花盆又不知被谁搬回了阳台上,此时那纤弱的枝条已经开了花,一朵娇嫩的花儿,和嫩绿的枝叶一起,在风中轻轻颤抖,凛冽的寒风几乎要把它吹折……窗外是漫天大雪,一个坚强的生命,在不属于它的背景里,悄悄地绽放……那一刻,我几乎要哭出来,它是那么地弱小,却在人为干预下,默默承受着本不应由它承受的寒冬。当天晚上,再次被我搬进屋里的花儿凋谢了,几天后长出了一个小小的果实,轻轻捻碎,几颗小黑粒从指缝间滑落,滚落到地上……
那一刻,内心深处某个柔软敏感的部分被触动,像是平静的湖水泛起了圈圈涟漪。仅仅是为了那个破茧成蝶的生命,为那寒风中摇曳的一朵娇嫩的花,或者仅仅是为了一个笑容……
那一刻,天地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