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中透下的阳光
一阵飘雪过后,屋子里格外的冷,窗外光秃的树枝上堆压着一条条洁白的山岭,门前的道路上像是被均匀地铺洒上了一层薄薄的棉花絮。今年的冬天格外美丽。
爷爷又生病卧床了。为了帮爷爷治好旧病,妈妈抓了两副中药。上班前,妈妈叮嘱我要看好炉子上帮爷爷煎的药,十分钟查看一下,熬半个小时就取下砂锅,并倒出一碗药给爷爷喝。我认真地点头。
奶奶坐提着烘篮陪爷爷在听广播,我则打开了电视,挨坐在火盆边。我慈俭的奶奶,因故双眼盲了。妈妈临走时,叮嘱我一并照顾好奶奶。屋外的冻,直侵入到屋子里,若不是烘着火盆,看着电视,我想,牙齿都要“咯咯”地响。我按妈妈的话,查看了两次;可是,电视演到精彩处,我看得入神竟忘了妈妈最重要的叮嘱。
“欣啊!这是什么味道?是不是药给熬糊烧干啦?”奶奶焦急的喊问从房间里传来。
这时,我才从精彩的剧情中回过神来,迅速冲进厨房一看,爷爷的药给熬糊烧干了。我慌手慌脚地用手去端取炉上的砂锅,“啊!”“砰!”砂锅掉碎到地上连着中草药一并洒弄开来。我惊呆了,愣在那里,像被一个巨响的霹雳给震住了。
“欣啊!怎么回事?”
我害怕极了,像初次作案的凶手。而后,我哭了,自恨自怨起来。
奶奶摸索着过来了,“欣啊!怎么回事?是药罐打碎了吧!你怎们这么不小心呢!”
自恨自怨地哭着,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也没有想着如何去处理。一念闪过,躲出去吧。
外面的气温很冷,我像只被野兽惊散了的小羊,狂乱地跑在雪地上,迎面的寒风并着惊悸侵入骨髓。突然脚底一滑,摔倒在雪地上,冰冷的地面紧贴着我的脸。手掌擦破了皮,顿时流出了鲜血,染在雪上,仿佛是一小朵一小朵绽开的朱艳。见这,我又哭了,狠命地捶打着雪地。四下没有人踪,显得很清冷,我唏嘘着擦去泪水,忍按住伤口,站起来,向着前面落魄地哆嗦着行去。
想着自己把爷爷的中药给熬糊烧干了,会被妈妈狠批重罚,又想起方才的滑倒受伤,我扭过身回头看着凌乱的雪印,突然竟漠然起来。前行没多远,我又被一块被雪覆盖的石头给绊倒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寒风一个劲地刮着我的全身,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只因受伤而在绝望边缘上的麻雀儿,冻着,哭着,痛着,怨着。
那些时间悄然而又漫长,没一会,眼前就模糊起来了……
“欣欣,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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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模模糊糊地听到叫唤的声音;“好暖和啊”这一念闪过脑海。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林奶奶,怎么是您?”然后缓缓地从床上靠坐起来。
“你晕躺在雪地上,是我把你载了回来。欣欣,你怎么会晕躺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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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咕……”
“冻饿了吧?我刚下好了姜面,这会就去帮你盛一碗来。”
她帮我把被子拉上来了一点,刚好盖到我的肚子,又把被子理了理。“等着啊!”她便转身出去了。望着那背影,我鼻子一酸,心里不是一般滋味。
我双手接过林奶奶端来的热腾腾的姜面,拿着筷子夹面的那一霎时,两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碗面里,一时间顿愣着。她见了我这般,便急切地问长问短。我都摇摇头,而后,便把之前的原委说给了她。
她听出了我的自责和无奈,“这照顾人啊,要用全心,不能马虎,要让人感到满满的温暖,而不能像茂林中透下的阳光,三分温煦,七分沁凉。”她的话语温和而富有深意。“孩子啊,趁热把姜面吃了,我去让你叔到你家去告知情况,顺便照看一下。”
这碗姜面,暖意满满,和着腾腾的热气,我思索着方才林奶奶的那句话;恍然之间,明白了许多。照顾、关怀他人,既要像茂林中透下的阳光,驱散阴影,带去温馨;又不能像茂林中透下的阳光,三分温煦,七分沁凉。
六天后,又飘起了雪花,我和爷爷站在窗前,欣赏着这南国少有的景致。今年的冬天格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