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味道
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还是生活的忙碌,心里总觉得过年已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以前在老家每到年根儿的时候,都觉得不知道什么才是“年”的味道,对于过年,一点都不期盼。而自从前年离开老家搬到市里居住后,每临到过年,竟都有了些孩童般的期盼。盼着年来到,盼着辅导班停课,能回老家好好歇一歇,盼着再了无牵挂地躺在老家的热热的火炕上,体味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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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着、盼望着,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腊月二十八,辅导班年前的课终于结束了。那天我们的心情好极了。不单是我和贺猫心情好,学生们也特别地兴奋,听起课来散了心,总好溜号。下课的时候我也禁不住哼着歌,学生们则边吃着各种小食品,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有关过年的话题。还有一天就过年了,窗外不时有小孩子放小鞭,二踢脚的爆炸声也此起彼伏,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真切地感觉到年已近在咫尺,年的味道已经很浓,但那种味道却也只是在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响过了,就淹没在车流的嘈杂里,而味道就没了……那时,我忽然就很想已跟爸爸妈妈回老家半个多月了的孙轶,想老家那大炕……或许只有回到老家,年的味道才会浓郁醇正吧。于是,归心似箭。
回家的路并不遥远,以前上班的时候,我一天一趟地坐着客车到离老家五里地的单位。上班时坐的客车六点半在火车站广场发车,而我六点半准时下楼,到楼下小客也正好能来到我的身边,上车从容而镇定。但今天不行,腊月二十九上午采购往家带的年货,中午开始收拾准备要带的东西,都装好袋,放在客厅,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跟贺猫互相提醒——这个别落下,那个要装着。同时忙着收拾屋子,贴春联。三点半,一切准备完毕后我拉着贺猫的手到火车站坐4点发车的客车。提前半个小时坐车怕的是过年车挤,怕在自己家楼下坐不上车。到了车站,却发现车并不挤。但不后悔,因为觉得只有真正坐在了回家的车上,心才感觉踏实一些。
一路上一边跟邻座的熟人说着话一边看着车窗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客车出了城市,看着偶尔在路边闪现的人影因为有的穿着打扮很像自己那个偏僻的小村里的人,都感到很亲切。以前上班的时候虽然也天天乘客车回单位上班,虽然单位离老家不过五里地,但我回家的时候却特别少,在家住的时候更是没有,因为那时我每天晚上都要回朝阳上课。老家对我来说是个温馨的港湾,而我却很少有机会能在那里停泊。
车越走离老家越近。过了我的单位,眼睛更舍不得离开窗外。车窗外闪现了我常理发的那家小店,闪现了由我耕种的那片地,山脚下我的那片杨树林也时隐时现。客车路过了我小学就读的校园,路过了我亲手盖并住了两年的房子,就到了老家的那个小山村村口。下了车,和着清新泥土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太阳已经落下了山,窗子渐次亮起了灯光,熟悉的小村宁静而安详。离家越近,脚步也更轻盈而急切。
我们一进门妈妈就收拾上了一桌饭菜,很丰盛!原想是喝点酒,但饿了只顾得吃菜,吃得很饱,都没顾得上喝酒。吃饱后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呼吸着饭桌上饭菜的香气,炉火煤炭的气味,觉得有些累,却又身心轻松,于是很惬意地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大年三十的早上。
爸爸叫我起来放二踢脚。二踢脚爸爸早就准备好放在花墙上。我要是不在家,爸爸放,我在家,爸爸就要我放。我对放二踢脚并不很感兴趣,但这个的时候,爸爸都是这样。我已是30岁的大人了,爸爸依然还把我当作小孩子,他总觉得鞭炮之类就是孩子们的玩物,就该由我这个孩子放。单位分的二踢脚很大,我找来火柴刚要去燃放,妈妈又叫回我,给我头上扣个骑摩托车戴的头盔。妻子则领着儿子趴在门口瞅,爸爸站在院子里,也看着我笑。几个二踢脚在天上炸响后,炸碎的纸屑从空中纷纷扬扬的撒落,浓浓的火药味就在我们的小院子里弥漫开来。
吃过早饭,一家人又开始忙起来。妈妈和贺猫准备午饭,我和爸爸贴春联。我小时候我们小村的春联都是爷爷手写的,后来爷爷年龄大了,有了病,小村里的春联就由爸爸来写。每年过了腊月20,家里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人请爸爸写春联,来人放下红纸,开始唠家常。要是碰上同时来两拨人,家里就显得更热闹。近些年,村里人已不再找父亲写春联了,都到市场上去买,就连父亲这个写春联的也不贴自己写的春联了。爸爸心灵手巧,过年的时候就用窗花、对联、挂钱、大红灯笼、彩灯等把家装扮得很漂亮。正房、厢房、门房大小六处门口,每一处门口都贴对联,每个窗口都贴挂钱,灶王、门神、财神更是一样不能落。一直贴到临近中午,我骑摩托去上坟。
据父亲介绍我们老祖宗是哥两个挑着担子从山东登封过来的,落户到我们这个小山村,到我爷爷那辈是第七辈。老坟离我家有五里多地,在一个叫哈拉海沟的山沟里。到了祖宗们的居所,给诸位祖宗上香、压坟头纸、烧纸、放二踢脚,跪拜磕头时说老祖宗跟我回家过年去吧,然后再磕头骑摩托车回家,这样我就把老祖宗请回到家里过年了。
午饭总是很丰盛,哥哥嫂子去盘锦岳父家过年,这个年就我们一家三口和父母在一起。过年过节爸爸都要求我们喝酒,我们一家就都喝酒,孙轶喝饮料但负责倒酒,爸爸和贺猫喝白酒,我喝啤酒,妈妈也破例喝了点葡萄酒。一家人酒量都不大,我喝点酒又觉得眼皮沉起来,然后又睡了一觉。
睡醒之后,一家人坐在炕上吃着水果看电视,谈笑着,热闹着,感觉被温馨紧紧地裹着,也许只有在家,才这么的温暖。7点多钟,联欢会开始之前,又放上桌子,开始吃过年这天的第三顿饭,这顿饭的主食是炖鸡肉。这个时候炖的鸡是家里养的大红公鸡,还要炖宽粉。宽粉预示着新的一年全家人财运、工作路路宽,心也宽,鸡肉取吉祥之意。不管饿不饿,这小鸡炖宽粉是必须要吃的。
今年的春晚还算精彩,那个军嫂去海岛看望丈夫的小品竟把我的眼泪看了出来。贺猫坐在我的身边,看到我眼睛里有泪花,悄悄地伸出手替我擦去泪水,然后就偎依在我身边一直攥着我的手。
将近11点,窗外的鞭炮声一阵紧似一阵,妈妈又煮起了饺子,爸爸在院子里燃起了篝火。爸爸是这个小村里的人物头,他早就跟邻居们约定好---11点开始发纸(祭神,放鞭炮)。11点,爸爸点着鞭,全村就一起放起了鞭炮。鞭炮声响成一片。鞭炮过后,我们更忙起来。爸爸在供天地诸神的牌位前祭神,孙轶手里提着灯笼,跟在爸爸身后。爸爸烧纸,嘴里还念念有词,妈妈端着饺子各处祭奠,我和贺猫则跟着爸爸各处磕头。然后,爸爸领着我们一家走遍家的各个角落,各处祭拜:包括家堂、神位、各个门口,甚至包括鸡窝、猪圈、水井、厕所、摩托车、驴车等处,都要烧纸、祭奠,我也都要磕头。家中一切地方都祭拜之后,我们又去小庙,烧香、烧纸、磕头。然后去给奶奶拜年。天空中不时响起爆竹的脆响,不时亮起烟花,农村的烟花都是廉价的,炸亮在空中不像城市里的那样壮观,但是依然漂亮!抬头望望天空,发现那晚的星星好亮,是老天在巡视人间吗?是在羡慕人间吗?空气中香的味道、烧纸的味道、火药味混合在一起,清新极了,刺激得头脑特别清醒。忙完这些都已是将近凌晨一点,但我却睡意全无。
大年初一早上7点左右,家家户户又都放鞭炮庆祝起来。我在被窝里都能闻到阵阵硝药的味道,淡淡的一点,却能飘到很远,也把新年的祝福带到好远好远!
或许这就是年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