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再抱我一次
我的外公和很多人的外公一样,都是极其普通而平凡的。勾勾指头一算,外公今年也是要过古稀之年的人了,可是,印象中的他却还是很开朗健谈,而且,不论何时,只要我去到外公家做客,他总是用最热情的笑容来欢迎我。
我们都还没下车呢,远远地就能看到外公甩下手中的锄头,站在田间笑呵呵地朝着我们挥手,一边挥就一边往这边赶过来,那欣喜万分的神情就好像中了百万大奖。于是,大家都戏谑地说外公是个还没长大的顽童,其实,只有我知道,外公是因为对我们爱得太深,所以才会显得这般可爱。
那一年,我还小,初次来到外公家。才五岁多的我下了车,看见外公家这幢破破烂烂、满是断壁残垣的平房,我一下子就嘟起了嘴:“这是什么破房子嘛!”这话一出,妈妈扬起手就要打我,这时候,外公就迈着双腿从里屋出来,像头豹子似的大吼着:“住手,又像干什么?孩子是用来打着玩的?”那时候外公的表情完全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怒火万丈。
他的粗眉毛紧紧蹙在一团,像两条拧在一起痛苦万分的馋宝宝;鹰钩鼻里不断冒出粗气,嘴唇一张一合的,像脱离了大海的鱼儿在艰难地喘气。
我还没反应过来,外公就一个箭步上前,用粗糙而厚实的手掌拉着我,将我拉近他的怀中,紧紧箍住我的身子,像愤怒的鸡妈妈保护自己的孩子那般体贴入微,“别怕别怕,好娃子,外公护着你呢。”
外公一边用右手拍打着我的肩膀,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我。这下子,轮到我糊涂了,刚才那个暴怒的外公,还有现在这个温柔的外公,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不过,这一刻,我格外喜欢外公的这个拥抱,靠在外公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中,我只觉得一阵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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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铭记一生的拥抱,哪怕时间过去了很久,可当时那个拥抱的余温却仿佛还在我的身上传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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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每次来外公家,外公都显得很高兴,踩着一双满是泥土的皮靴子忙上忙下,张罗着一桌子好菜,那架势,简直是比过年过节都要隆重。于是,我小小的心充满了自豪和温暖,因为,只有我来了,外公才会如此开心,我在外公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妈妈带着我去外公家玩,吃中午饭的时候,我突然来了一句:“好想吃那个酱香烤鸭啊!”结果,外公一听,佝偻着的腰立刻直立起来,说着:“前边村子就有烤鸭卖,等着,外公给你去买!”说着,我看见外公走进了里屋,我凑过去,却惊讶地看见,外公龟裂的手指正在掏着他的衬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又一张满是油印的毛票,小心翼翼地数着,终于凑够了钱,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一瞬间,我觉得外公的背影很高大,很高大……
只可惜,现在的我忙于学习,已经很少去看过外公了。
亲爱的外公,知道吗?我是多么想念您那一年最温暖的拥抱啊!如果可能的话,就请你在梦中再抱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