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一个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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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时候,我们全家还住在乡下,住在祖父的两间黄瓦房里。棱棱参差地黄泥块方方正正地叠起,建成古朴的村子。在那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的嘈杂,更没有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有的只是乡村人的淳朴热情,素面朝天的面孔,灿烂爽朗的笑声。常年被毒辣的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赶着放在坡上的黄牛回家的老汉褴褛着衣裳,猫着驼成半圆的老背,嘴里吧嗒吧嗒抽着叶子烟,熏起一阵阵呛鼻,但却又倍感亲切的味道,和着山下低矮的、隐在山林间的瓦房里升起的寥寥炊烟,印出一种乡村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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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时光多半是安静的,有的只是平平常常,透着乡情的婉转的声音。东街小孩起放牛的声音,西街夫妇为琐事的吵闹声,鸡窝里母鸡的“咯咯”声,羊圈里小羊的“咩咩”声,家门口黄狗的“汪汪”声,一唱一和,交相辉映,奏出的曲子简直比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的交响乐团奏出的声音还要动听。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被父母宠着长大,尤其是我的父亲。记忆中的父亲,是那么的儒雅,那么的谦和;如白云,如绿草,又如空旷的蓝天。我就在那一片蓝天下,扯着风儿,在整个夏天,自由自在地挥霍着青春。印象最深的是父亲的肩膀,有点宽,有点厚实,那肩膀,撑起我的一个夏。
他将他的小希望放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拿起锄头,背起犁头,走进长满杂草的荒地,甩开膀子,为全家播种希望。我很乐意跟着父亲一块去地里干活。有时候,他会扶着我趴在大黄牛的脊背上让我把玩它的小犄角,我要是不小心被它顶到,从牛背上滑下来,他也不会立刻来救我,而是站在旁边哈哈大笑,然后过来拍拍我沾满泥土和青草的小屁股,对我说道:“农民的孩子不怕摔,没事了。”可是他忘了,我是个女娃啊!
晚霞爬上你的肩膀,烧红我的双颊,你会说:“丫头,又把白酒当茶水喝了,怎么脸又通红通红了……”我总是嘟囔着嘴巴,表示抗议地朝你撅撅小嘴。你总会说:“丫头不生气,阿爸跟你开玩笑咧。”随着风的促狭和花草的欢笑,唱着夏天,唱着挽歌,这个健壮的男人,用他慈祥的父爱,撑起我的一个夏。
如今回想,父亲的外貌、声音已不再是当初的记忆,乡村的景物也已面目全非,永远都回不去我想要的年代。然而,我多想穿越时空,回去看看,寻找我的那个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