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者,为莲。—题记
是夜,月色如洗,明星闪耀,柔和的光洒在书页上,迷离了文字,氤氲了眸光。
纸上,笔墨轻柔,字句悠扬,一言一句的浅淡衷肠,引得人想入非非,思绪飘扬。
翻开书册,闻苏轼轻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听辛弃疾醉念“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叹李清照悲泣“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感陆游怒吼“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在他们身上,莲的清、雅、洁、傲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不管是在兵荒马乱的时代,还是在盛丽靡乱的流年,总有人似莲般不染,如莲般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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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爱莲的。
暑假一日,与家人在前往省城的路上,竟偶遇了一片莲田。
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清丽风姿。一朵朵怒放的鞭蕖,俨然一个个能工巧匠,将自身的衣裙染就得那样精美无双:红的端庄、粉的娇俏、紫的优雅、白的圣洁,亦渲染、亦叠加、亦渗透……不知是层层叠起的花瓣儿托起了她的盛丽,还是巧夺天工的配色衬出了她的端仪?近岸,一茎茎菡萏亭亭玉立,隐隐可见碧色莲蓬托起的粉色的花瓣儿、粉色花瓣里淡黄色的花蕊儿,羞怯似江南丝雨中孕育出的小家碧玉。旁边一株株莲叶傲立着,似乎要为她遮风挡雨,又似乎怕别人采去了她的羞涩与美丽。那纯粹的粉、深邃的绿,真是好一个“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只只蜻蜓也被这美景引了来,有的飞来飞去,似在与莲相戏;有的呆伫在花瓣尖儿上,似沉迷在莲景中;有的竟趴在莲蕊间,似醉倒在莲香里。点点露珠扑到了莲叶上,钻进了花瓣里,清冽中透出了这一幅绝妙的莲之画,也透出了扑鼻而来的清香,让人闪亮了眼、香透了骨、酥麻了心。
怔怔然,我忘记了离开,直到家人催促,还不忘更加睁大眼,深深地吸一口气,只想把这种美刻入眸子,把这种香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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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有余,又央着父母回到那片莲田。却不料所见竟然让我呆立:哪儿还有莲的影子?只见得残荷零落,莲叶凋沉,惟剩几茎蔫着瓣儿的莲在奋力抗争亦或是苟延残喘,早失了先前的清新美丽。
不远处,有一叶小舟缓缓飘荡,舟上之人正从一茎茎莲杆上采下一个又一个的莲蓬。
急急唤来采莲人,剥开莲蓬、抠出莲子、剔去莲衣,乳白色的莲子似玉般剔透,圆溜溜的分外可人。抽去苦芽放入口中,舌尖上的味蕾瞬间被激醒,清甜的感觉直沁心底。就一粒莲子,我竟尝出了比山珍海味还美味千倍的味道。许是莲在凋谢之命不可逆转之时,毅然将周身的美丽、所有的香气、全部的精华都凝到了这小小的莲子里,我只是有幸见证了她的盛放、凋谢和丰收罢!
莲,一袭华裳、一身傲骨,亭亭于世,不染纤尘。
俗染万物而不染莲,吾愿不染万俗而独被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