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凋落的墨绿
那片山上满是松树。
曾以为,这是片从不凋落的墨绿。
小时候的我爱到这里玩。春天,在微风中碰碰松树嫩嫩软软的新芽;夏天,在阴凉下玩耍;秋天,翻弄落了一地的棕褐色松针;冬天,雪中的青松依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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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功课多了,不再能到这里。直到前几天,在午后的阳光里,我再次来到这座小山。可是我看到了什么呢?依然是那小山,依然是温和的春风,却不见了松树。小山被分成一层层的,上面种满了菜。这片菜田取代了松林。
怎么回事?带着疑惑,我走上小山。一层一层,在窄窄的土路上行走,两边全是蔬菜。春天的空气甜腻腻的,阳光照得我发晕。有点茫然地走着,忽然想起那片松林清新的味道,很遥远却很清晰。
直到在一片豌豆田边,我看见了一节树桩……这是棵松树,很明显它是被人砍断的。有两根小小的树枝从旁边伸出来,两抹干涸的绿色悲怆地伸着——它们没有可能长大了。我蹲下来轻触它粗糙的年轮,看那一圈一圈的悲伤。起初是丰润圆满的,后来却是萎缩和扭曲的,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最后的挣扎。为什么会有挣扎呢?如果是被砍断,不就是一瞬间的事吗?
树根边上有一丛草。我轻轻地将手放在上面,刚碰了一下,却仿佛被什么猛地划了一下!收上来一看,果然有一条浅浅的白痕。“什么东西啊……”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掀开草丛——便说不出话来。松树的根上,竟然紧紧地箍着一个铁环……原来是这样……社区里岂准私自砍树呢!所以,便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来无声无息地勒死一棵松树?
我微颤着双手将铁环取了下来。层层暗红的锈迹,是你无可奈何的血泪吗?这枷锁又是怎样折磨着其它的墨绿呢?它们甚至连树桩也没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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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从不凋落的墨绿,在人类手中凋落了。
若有一天,所有的墨绿都凋落,人类,便是用枷锁套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