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是我小学时最好的朋友，我们俩都成绩优异，他尤其是语文特别好，从未失手过。我既佩服他的成绩，又欣赏他的人品，又跟他情投意合，我们都向彼此发誓，永远不背叛对方。

毕业考临近，大家都匆忙地准备迎考，可他却状态越来越不好，黑眼圈一天比一天深，也日益消瘦了下去。我看到他时，他总是弯着腰，再不复往日那个精神的他了。我看着他一点点垮了下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他告诉我，他父母要离婚了。他求我别和别人说，我看着他的眼，无助、害怕全积在那一汪深不见底的谭水里，我仿佛看见了刚遇见我的他。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我。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后来，班长也发现小似乎出了问题，便来问我。我内心在挣扎，可班长应该也是好心帮他，我就告诉了班长。可当我扭过头看见小就在旁边时，我永远忘不了他的表情。他是一颗寒气逼人的太阳，他的失望、愤怒全辐射在我身上。他张口要说什么，可欲言又止，走开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我想，有时这只是一念之差。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飘起了小雨，不时一辆车开过，然后寂静和黑夜统治了世界。我和小从此以后再也做不了朋友了。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梦见小的眼失望地看着我。

后来小换座位了，调到了教室的另一头。我下课和同学聊天时不时会瞥他一眼，可又很快地将目光收回来。他离我日渐远去，我知道，我们的距离远不止一个教室那么长。小家里的事情传开了，大家在背后指指点点，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好后悔自己那时所作所为，好想穿越回去，在话出口前打自己一个耳光，让我清醒过来。我经过小住的地方时，好想去敲他家门，让他骂我一通，打我一顿。可一只脚踏上电梯，却又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我惶恐地发现，自己是一个愚蠢的懦夫，只会无谓地后悔，没有直面恐惧的勇气。

区统考那天他来了。他满面疲倦地来了，和我擦肩而过。考完以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校门，知道这是最后一个道歉的机会，我要叫住他。可从我嘴里出来的，只有一声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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