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长大了
六年未见的表姐突然登门拜访,我“奉命”站在小区门口迎接客人,寒风阵阵,吹得我直打喷嚏。“啊切!”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引得过路的人都望向路边本不起眼的我。就在这“万众瞩目”中,一辆甲壳虫车缓缓驶到我面前停下,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摇摇晃晃地踩着高跷一般的高跟鞋,对我说:“妹妹,带路啊。”我机械地点点头,愣愣地走在女人的前方。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有节奏地传来,狠狠地敲打着我的心。
一进门,我就直奔卧室,装作忙碌的样子在键盘上胡乱地打字,一阵阵的酸楚涌上心头。表姐走进来按住我冰冷的手指,一瞬间,我被往事剥夺了开口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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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一家还生活在浙江,我八岁,表姐十四岁。表姐的家境不是很好,因为这层没有血缘的亲戚关系,我爸为表姐的父母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表姐一家在我家隔壁租了一间房,拮据地过日子。小时候的我很顽皮,表姐受了父母的嘱托,像个小保姆成天跟在我后面,为我收拾烂摊子,而我却从不给她好脸色看,她总是对我的无理取闹一笑而过。自从发现那堵墙后,我才知道表姐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是很炎热的一天,我又闯了祸,表姐替我背了黑锅,被父母在烈日下罚跪了一个小时。我依然不知悔改,看着表姐的爸妈走远,耀武扬威地窜到她面前做鬼脸。表姐突然眯着眼恶狠狠地朝我看来。表姐怎么会这样?我惊恐万分,磕磕绊绊地跑回家嚎啕大哭。
那晚,我偷偷潜进表姐家,想向她道歉。我找了很久,却不见表姐踪影,房子后传来清脆的响声,我探头探脑地走过去,却发现表姐往午后那堵墙上扔石子,而墙上画着一个小人儿,一旁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的名字。表姐扭头看见我,惊慌失措地扔掉手中的石子。我大哭起来,口齿不清地说要告诉爸妈。表姐彻底被我激怒,将我推倒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我的后脑勺。被送往医院的那刻,我在迷糊中看见棍棒下隐忍着不甘抽泣的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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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回了家乡,再也没见过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懂事,也开始像表姐一样面对不喜欢的人假笑,面对伤害隐忍。
再度见到表姐,我十四岁,表姐二十二岁。表姐坐到我的旁边对我说:“你变了不少,长大了。也不如以前活泼,沉稳了不少。”我说:“嗯,长大了。”六年前小孩子的事我想表姐已经忘了,让表姐沉默的也许是六年未见的陌生,而让我沉默的是,我也如同十四岁那年的表姐一般,筑起高高的墙,只是这堵墙我建在了心里,将难过不甘深深隔绝在角落;让我沉默的是,我开始明白表姐当时所受的痛楚,愧疚于从未说声对不起……
也许我总是这样后知后觉,当自己长大建起自己的墙后,才会明白别人的墙后隐藏的难过。
——我想,长大后,总有一堵墙隐藏最真实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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