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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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间，脑中的所有记忆都显得苍白而无力。那眉，那眼，那唇，那脸庞……闪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忽的想起，自己竟从来没有细细端详过母亲的容颜。

说起我的母亲，她只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妇女。她的优点寥寥无几，可缺点就像银河系中的行星一样多。一着急，她就会烦躁地满口污言秽语，带着农村女子的粗鄙;一看电视就会入迷，不停地小声嘟囔着台词，还会时常的猛然哈哈大笑……种种都令我更加憎恶她!

然而，我很早就知道母亲的耳朵幼时受过损伤。因为憎恶她，从没有特意地牢记，可这件事却怎么也无法从脑海中挥去。但好似不经意间，随着时光渐老，她的听力也日益衰败……

那年初秋，晚上。屋外是风雨凄厉的惨叫，万物都被倒上了厚厚的黑油漆。想看那飘渺淡雅的月亮，却隐隐约约看到树枝桠猛烈地摇晃着身体，露出狰狞的面目，令人毛骨悚然。爸爸妹妹早已进入梦乡，只留妈妈陪我做作业。她一只手托着腮帮，眼神呆滞的盯着电脑屏幕，手中的鼠标发出犹豫的“呲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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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刚上初中，懵懵懂懂。作业并不多，可有一张外加的手抄报就把我折腾地难以接受。我心情郁闷，埋着头一边构思，一边用正常语调指使妈妈，说：“妈妈!帮忙把彩笔和蜡笔帮我找来!”“……”没有应答。我并没有在意，又把话完整的重复了一遍。这次她疑惑地“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听清。我无奈地提高嗓门又重复了一遍，可鼠标声还没有停止，托着长腔发出令人恐惧的声音。

后来不知又重复了多少遍才听见母亲的应答声。我的耐心被消磨尽，语气恼怒又夹杂着不耐烦，可母亲的语气却有些奇怪：那应答声夹杂着迷茫，又伴着颤抖和无奈从喉咙里缓缓地挤出来。带给我无法言喻的不安。

隐约中又过了许久。构思完了，心里疑惑没什么妈妈还没拿来彩笔?我抬头一看，发现妈妈在书柜边踌躇。她神色极不自在，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腿盘坐在冰凉僵硬的地上，手不知该探向何处。我远远地就看见彩笔在那书柜中间那最显眼的位置，那妈妈只是叹息着，就是不把它拿出来!然后妈妈把手缩了回来，怔怔地注视着一旁。

我清晰地看见妈妈的模样!那原本虽然厌恶但却美丽的面容竟变了模样!她像一朵枯败的残花，鱼尾纹深深地镶嵌在脸上，眼角深深地耷拉下来，显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微皱的眉，塌下去的鼻子和干裂的唇，与那个记忆中的妈妈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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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会在外人面前使劲夸女儿的妈妈，那个会包容我教导我的妈妈，那个顶着天黑就起来为我做热乎饭菜的妈妈，那个在常常对我嘘寒问暖的妈妈……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努力的从漩涡中爬出来。我忽的反应过来，心中也猜中了七八分。心中那股烦躁早已散尽，跑到妈妈旁边。妈妈尴尬的笑笑，说：“唉你找啥来着?我没听见……”“我拿彩笔。你先去玩电脑吧。唉累死我了作业真多……”我第一次学会了转移话题。然后麻利的转过身去，心中那股无味交杂实在不好受，折磨着眼睛，使得泪眼朦胧。

从这后，妈妈的听力最好也要叮嘱她三四遍才行。只是每每叫她，她总是不应我，心里总不是滋味。我能做的，就是不厌其烦地为她重复着一句话;在她和别人交谈时，及时提醒她…… 诸如此类，都让我更加欣慰。也许，这就是报恩。

没有煽情的话语，没有多大的举动，这样平凡，可她给的一切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