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起雨时，我会想起黑色的夜，想起黑色的潭水，想起困倦的清晨，因此我讨厌它，但它给我的睡眠带来了安全感，因此我喜爱它。

没有什么比下雨时在柔软的床目真寐或假寐更惬意的了。惬意不是空气，也不是花朵，没有人会因缺少它就无法生活下去，也没有人能将它据为所有，插在花瓶里也不行，惬意是最不刻意的偶然。

醒来后却也罢了，我程序化地做完上学前需要做的事情，唯一多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窗前，把手伸出窗，我这样做并不是在确认雨的存在，而是作为清晨的问候和雨滴们打个招呼。

下雨天只有湿漉漉的脚印走进班里，只有花花绿绿的伞母现在那铁架的窗台上，只有一双眼睛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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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为什么要吹呢？为什么要将一些雨滴吹落在我的本子上呢？在绿色的横格纸上，纸发酵般地鼓了起来，泪水滴在上面也如此有这般效果。风究竟为什么要吹呢？它为什么要让雨天显得更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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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直在吹，雨一直在下，它们半推半就地，将一整个早晨和一整个中午从六幕上撕下。下午，走进班里除了脚印还有脚印下面和上面的鞋印。窗台上，伞躺得一片懒散，它们的哈气使窗玻璃像一辆鬼魅般而朦胧的马车，载着雾气，也载着我的手指。——走过一座座小桥，小桥下流动着一些小屋顶，风吹得它们瑟瑟发抖。风为什么要吹呢？当白纸落下，我看见地上的水有了某处归宿。

我转身不再看小桥旁流逝的风景，雨转身远离了我的小桥。

晚上，我的伞在地板上被晾着，一两盏路灯在窗玻璃上描摹出迷离的光景。

雨渐渐停了，风走着走着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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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滴问我：“滴答，滴答，滴答？”

夜深了，我听不懂雨的语言，我关上灯，“啪嗒”一下，作为我对雨滴“滴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