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事情
那个时候还很小,如果现在需要找一个词去形容的话,就是没心没肺。亲人去世,朋友远离,转身过去也就说忘就忘了,依然玩得开心。比如三姨自杀那年,出殡的时候我还在外面很开心地玩着。比如,外婆去世那年,三老娘说:“你以后就没有老娘了。”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亲我爱我疼我的人就那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比如,转学之后曾经的伙伴都不再联系,很多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去联系,可以联系上的也不想去联系。而转学的时候,我只是在高兴,赵菊尼老师送了我一套市面上很难买的字帖,想着终于可以回到老家,终于可以有人喊我的真真正正的大名而不是“李杨枫”。
那个时候有什么是值得难忘的呢?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清楚。想不清楚不是因为没有丝毫的记忆,而是在时隔十年后,再回头去看那段时光,竟然有很多破碎的却始终无法忘却的片断,根深蒂固地在我的脑子里,顽固地存在于我的生命里。这些事情,现在说来,都是难忘的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忘记。但是要找出一件最难忘的事情,我依然是找不出来。
这些琐碎的片断,就包括,那些作文课上,绞尽脑汁去想我到底有什么是最难忘的。
也包括那只还没有长大的就卖出去的小羊羔,包括在河岸上放羊的黄昏,河里发大水姥爷训我的情境,和王克克李向前等人去菜孙村钓鱼,和堂弟在四姨的新房里游戏,路过西大坑,追打一个骂我的人,看到hanfen(村里一个精神病人)走过来我们吓得四散而逃,和另外一个精神病人小平一起玩水,和表妹打架的那个午后,二舅把我踢到大街上的情境……
可能,最高三,就是最难忘的事情的本身。生命中那么多人来来去去,和每一个人都会发生一段故事,而后曲终人散。或早或晚的事情,不是在昨日,就是在今日,最迟也得是在明日。总会不停地有人出现,陪着你走着,你也陪他走着。
走着走着,就走到一起了。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生活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现在想想,关于长大后,最难忘的事情,或许就是那些自己最想忘掉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我们都还没有真正地长大,也许是因为所谓的忘记也不过是我们给自己的一个障眼法,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已经过去,过去了的,就需要去忘记。但我们也都明白,不管走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无法忘记。
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吗?如果还是要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们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错的人”的话,我想,我们是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说自己已经长大的。
因为这么多年来,我只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谓的错误都是自己制造的,所谓的正确也都是自己创造的。我们完全可以把错误纠正为正确,那样,我们不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到正确的人吗?
可是,我们都还没有长大。
第一次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去固执地相信自己已经寻找到了爱情。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一种倾慕,好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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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的时候,我们还不只奥爱情是什么东西,却固执地相信自己对爱情已经有了了解。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一种慰藉,需要一个人去安慰自己,陪伴自己。两个寂寞的人走到一起了,等到再次寂寞的时候,离开也就成了必然。
而后,有了第三次,我们已经在不能给对方全身心的关注和关心了,有那么多的事情在分散我们的精力。我们爱,或许不爱,但丝毫不会影响我们对彼此的习惯性的关怀,义务性的疼爱和公事般或者是为了满足肉欲而开始的性※爱。
或许,以后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就这么老去了,随便找个人,和自己一起凑合吧。已经没有激情,没有热情,一切都很平淡,平淡无奇。那个时候,我们会给自己一个借口,生活本来也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
但是,之前的我们,第一次,第二次的我们并不知道——生活,不过是平淡无奇的活着。能陪伴着你的人有很多,但是能给你激情的只有那么几个。
比如,那年雨中,相望的那一眼迷惘;比如那个早晨,放在文具盒的小纸条;比如那个年纪,只能在背后偷偷张望的煎熬……
一次之后,我们只想忘记上一次,然后开始下一次。或者是急匆匆地开始下一次,借助下一次来忘记上一次。哪怕因此错过了和下一次的可能也在所不惜。因为第二次,总比第一次要好忘记的多。即使不能忘记,至少也要好平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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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最难忘的事情,就是最难忘的事情的本身。生命中那么多人来来去去,和每一个人都会发生一段故事,而后曲终人散。或早或晚的事情,不是在昨日,就是在今日,最迟也得是在明日。总会不停地有人出现,陪着你走着,你也陪他走着。
走着走着,就走到一起了。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生活也不过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