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又如何
她家在离山脚不远的大樟树下,一幢曾祖父留下的老房子,墙皮脱落,青苔滋生,也算是一派生机。
她现在是一位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了,脑后扎个大盘髻,用一根木簪固定,期间还可以看到丝丝刺目的银丝。她老了。已然失去年轻时的那股霸劲,嗓门也不再窜上天。她老了,只能不浮不躁,一门心思地打理自己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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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村里人唤作“梅嫂”,据说是从大山那边的村庄嫁过来的。当年几十人的送亲队伍,敲锣打鼓,震惊了村里所有人家。一顶绣有富贵花开的大红彩绸罩子的花轿,几担神神秘秘又沉甸甸的嫁妆,似乎是高高兴兴地嫁到了村头白家。婚后日子算是滋润,那时的白太太尝到了与大家唠家常摆阔气的甜头,于是每天要挑几件衣裳到河埠头去洗洗,一洗便是半天。而在大家的印象中,她是个口齿灵活的人,说起话来人家还插不上话。这次,邻居刘婆对我说,刘婆至今还记得那次受梅嫂嘲讽的辣味呢。
那天,刘婆搬了大半木盆的脏衣服走在去河边的小道上,小道挺窄,只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过,边上是高墙,墙面斑驳而破旧。
刘婆听得身后的“噔噔”声在靠近,转头一看是白太太。本想笑迎后便走,不料白太太猛地把头凑过来,探了探刘婆手中开裂的木盆,眉毛皱成一团,吐着白沫:“啧啧啧……刘婆子,你这是去泥潭里滚了圈玩吗?”白太太嫌弃地向后退了几小步,不料她眼尖,更是大呼:“哟!这儿还破了几个洞呢!刘婆子,你家没了针线向我借啊,我家有,可随你挑呢!”这小道本就有回声,现在更是浸泡在了这呼声中。气氛发酵,刘婆也不知如何作答,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快脚步,赶快避开她。“碰上这泼妇也算是自己倒运。”刘婆心里想,但又不敢出声。
几年后,白家家道渐渐败落,老爷子气急而呜,连同婆婆也跟着去了。再几年,白少爷出门办事,消息传回,说是不慎跌落坡底,去了。也不知真假。留下白太太,独自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孤苦一人暗暗流泪:“命也,运也。大概是我家缺少行善。”双手合一,跪拜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她开始变了,对于别人对她的丝丝关心,她珍惜了。即使人家只是形式,她也知足了。在我回家的那一天,我看见河埠头有一个陌生的背影,在那里卖力地搓洗衣服。问了刘婆,才知那是白家太太,不过现在被人唤作“梅嫂”了。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轻问候了一声。她转头见是我,便特地擦洗了手,握着我的手说:“孩子啊,你都长这么大啦!前几日我还记挂你咧,这么快就到家了?”语气很是舒缓,很暖人心。她整个人都变了,就像重生了一般,眼神平和,面容慈祥,现在在我面前的,已全乎是一个踏踏实实,和蔼可亲的农村妇女了,而且她现在被唤作“梅嫂”!且闻白家后院有一处禅房,里面实实在在的是有一个人了。
连体青褂,白袖,乌鞋。没有满屋的树火了,没有侍女的陪伴,只有通白的光线映出的满屋佛香,缭绕在那一个人的身边,永永不散。
路,漫漫;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