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回忆,还能做什么
我一个人走,到现在,单身,却不是贵族,还有些宿命.
绿城这个地方,不大不小的城市,炎热的天气.喧嚣的街道.静静的校园,有我所爱的也有我所恶.
很久不见安留一些温暖的信息给我,我开始想她,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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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是个寂寞的孩子.很是习惯,习惯把"爸爸是那座耸立的山"挂在嘴边,然后脸上满是忧郁,反反复复地抚摸那张陈旧的老照片.总用一种让人想流泪的语气说:鱼儿,我很贪恋爸爸牵我小手的感觉,我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他的大手温暖而厚实,可我现在只有奢侈的回忆.我好累,还得违心欢笑地去面对.
我点点头,一晃之间,我忧伤的彻底。觉得我也是.还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缠绕着自己--如果,我的山倒了,我还能依靠什么?
每年春天到来,山脚的草丛堆里便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不妖娆也不绚烂,简单的轮廓,青淡的颜色,安静而寂寞地开在村脚的山边.
三月,我会和安在那里做自己的花环套在相互的脖子上,打闹着嬉笑着,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暂时忘掉了有过的忧伤,从那时开始,山就成为我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十七岁那年,爸爸为我在机床前永远失掉三根右指.看着妈妈的身体越发单薄,额前凭添许多银发,我很是伤心自责了一番,然后静静地看安到很远很远的城市流浪.那时,我小心地问安很远很远的城市在那?她点点头说不知道.还说鱼儿,别忘了你的山.
十九岁的秋天,爸爸在一次外出赚钱,因工腿断失血过多,送医院抢救.我跟着哭肿了眼睛的妈妈,漠然地看亲戚朋友来探望爸爸的情况.那时,我想起了安常对我说的话,一晃就觉得我的山要塌了.于是,我拼命地给安打电话.
安回来,一直守在我身边,陪着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三天三夜不停地说:鱼儿.鱼儿.不用怕,伯父会好起来的,你的山倒不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还有我呢...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安陪坐在我身边也是那般绝望.我在爸爸的病情稳定后,和安一起去柳盛吃了三天来的第一餐.那螺蛳粉辣辣的味道,至今我还怀念不已,那时,我有理由让它燃烧我身体多余的水分,带走心里过剩的忧郁.
二十岁这年,我忍不住跟安说了这件事---
爸爸执意骑车送我到车站.看他放下肩膀上一直替我背着的行李,又简单地说:到校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木讷地应着,接过行李,跳上车...从侧面看了一眼爸爸,内心酸楚,劫后余生的他苍老了许多,而我还不住地给他增添负担.那瘦小有些干枯的身体终会在某天被艰辛的生活压垮.
安,我能做什么?你知道吗,车开了很久,爸爸还站在那儿,直到成一个黑点,还被汽车卷起的漫天灰尘淹没...安呐,我好糊涂,连挥手叫爸爸回去在家注意身体都没说...我很怕,怕某天,这座山若倒了,我该怎么办???可这一天离我还有多远,我已不知道.
还是在不久的某天,我上Q.看到了安给我留了首不是诗的诗,我很喜欢就copy下来:
回忆
是种隐隐的痛
美又刻骨铭心
不常来 却深刻
曾以为
随着时光的流动
会如昙花般消逝
但是
总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
清风般地掠过心头
刀割一般清楚
回忆
不知不觉
渗入血液
不知疲倦地流着
却
极累
写到这里,我想该结束了.安,在很远很远的城市流浪,你还好吗?还会不会说习惯的那几句话?你说,有一天,我的山倒了,我依靠什么?除了回忆,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