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生民——立命——”

乾隆末年。举人学堂。

一位清瘦的有点嶙峋的半朽老人，正捧着一卷泛黄的古书，领着一群孩子声情并茂地读着未来的使命。

“实际也就一穷秀才。”我小声地嘀咕着，从眼光的斜缝中睥睨着书上的横撇竖捺，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先生似乎耳朵很好，犀利的眼光透过他衰竭的睫毛，穿过灰黄的时空朝我射来。

而此时的我，正悲悯地看着蜷缩在墙角里偷学的孩童，和远处百草园里依风而立的可怜老太。也不知是谁家的，竟弃之不顾。这书上不是都这样写的吗？孝、仁义道德……

终究是，钱。

我很叛逆。我看不惯面前漆黑的木桌装着满肚子的科举仕途，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其实到最后还不是为了自己仕途畅通，腰缠万贯？我看不惯眼前这个迂腐的老头，满口的“之乎者也”，假清高，谁不缴学费就不能进这破举人学堂。我看不惯，看不惯这儿的一切，你甭看外面有多繁华绣锦，其实里子着实恶俗不堪。由于我这天理不容的思想，我被左邻右舍视为异类。老父***虽不知上辈子怎么了，出了我这种怪胎，但还是送我到这儿来“洗心革面”，早日功成名就。

“子宁——”很显然，先生注意到了我扭曲的表情，“你说下面一句是什么？”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摇晃着脑袋，合上黄黄的古书。

“荒唐！下面是‘为往圣继绝学’！”先生涨红了脸，长长的麻花辫一颤一颤。

“子如是曰，莫非孔圣人有错？”

“你……”先生不说话了，转过头去，留给我半个光亮的头皮和干扁的小辫儿，“孺子不可教也！”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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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定睛一看，原来是赵举人。看他乌纱帽戴得，脂肪肚子挺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官，威风的官。先生看见贵客来了，急忙放下他的宝贝书，也不顾什么荒唐不荒唐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此来无什大事，只是为小儿觅一书童。”

“书童好啊。大人看草民如何？”

我嘲弄地笑起来，书童书童，先生，敢问你是童？

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士子们啊，你们都忘了最初的梦想了吗？中华民族的重任担在我们身上，你们却从内部慢慢使它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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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走着走着，就忘了初衷，于是真成了一场梦。

我不平的心望向远方，我在想：未来的21世纪是不是也是这样？未来的人类还有没有自己的梦想，除了钱、官？复兴更待何时？

“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