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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黝黑的皮肤，大又长的眼眸却不时透露出厉色，这张脸瞅起来是那么严肃令人敬畏。

他从我七岁时就到家里照顾我，送我上下学。对于还年幼的我，照顾人从温柔的妈妈换成了一个严肃的老头，巨大的落差令我回不过神来。

他的身体向来不好，因为脑神经受损，一条腿总是拖拉着，走路时很慢。我从小就是个急性子，看见他走路慢慢的、悠闲的，就会很烦。

那次回家，我在学校被批评，心情烦躁，加上他上楼梯还要我扶，我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年幼的我根本不知为人处世的道理，不假思索就向他吼：“你是来照顾我的，现在还要我来帮你，这是什么道理？”

他大声训斥了我几句，我脑袋一热，打了他一巴掌，回了一嘴：“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打完后，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瞪着我，却又说不出话。我转身就向家里跑去，可想而知，做错事的是我，最后哭的当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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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回来时，我听到他俩在谈话，禁不住心底的不安，跑出来想承认错误，以求得最少的惩罚。我没想到的是，他竟什么也没说，只说我心情不好，还让妈妈对我温柔点儿。

我看向他的脸，他竟和煦地笑着，还拍拍我的头，让我赶紧去吃饭，这时，那张脸竟透着几分慈祥。

第二天，他回家了，并让我奶奶来照顾我。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我说出的话太伤人了，才走的吧。

他就是我的爷爷。

因为这件事，每回我看见他都不敢正眼瞅他，因为我的心中真的有愧啊！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年，直到他去世前一天。

可能人死前都会有预感吧。那天爷爷把我叫过去吃饭，这时他已经瘫痪在床。他与我说了好多，大多是他身体不好，帮不上我，告诉我那件事不用自责，他当时离开是因为怕麻烦我……

我抬头看向他的脸，他更苍老了，那双眼睛也没了神采，却显得那么慈祥。我终于懂得了：老人要的回报，不是虚无飘渺的愧疚，而是实际的陪伴。

第二天，我拿着水果要去看他，接到了他去世的消息。

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那张慈祥的脸，我哭了，不是害怕，而是饱含着我多年来的悔恨，我还没有看够那张慈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