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摆正了自己胸前的徽章，整理了一下头发，对那个蒙面的人微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军官说：“好了，我们开始吧。”

他爬到那段很多人都爬过的横木上，小心的把头伸进洞里，以免破坏自己的发型。这时，军官走来，在他头下放一块小枕头，说道：“你知道么，今天杀了不少人啊，唯有轮到你时有这种的待遇。”他笑了，说道：“你如此的献着殷勤，恐怕是有什么事情来求我吧。”

军官笑了下，“没什么的，现在我杀了很多人，我已经厌恶了，因为没有丝毫的感觉。我觉得他们的牺牲是毫无价值的。”

“不不，先生，您玷污了牺牲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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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捅了他的头一下，说道：“不要和我讨价还价的！我讲到那里了？”军官这时面向了下面的群众“为什么死人毫无价值呢？因为这个，这个体现着经典力学的完美机器，不是为了杀人而发明的，倒是为了更少的杀人而发明的。但是现在呢？我们正在违背这个初衷，我们正在为了杀人而杀人。今天上午，我接到通知，上面那些白痴竟然要求说每天要至少杀掉多少的人。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量化的，否则，就会违背其初衷。”

下面的人议论起来了，军官则清了清嗓子，并顺手示意刽子手不要着急。

“是的，我承认，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所以，趁着我还没有从厌恶过渡到麻木，我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下面的人欢呼起来了，那种欢呼，似乎是农奴们听着《解放法令》，黑奴们听着《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似乎明天，就要有一个自由，平等，博爱的乐园拔地而起了。

“我们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有一个，不再杀人。各种各样刑具的目的，都是为了去埋葬它们自己。而前提是什么呢？是觉悟，什么的觉悟？受刑者的觉悟，他们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受刑，自己受了刑，能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价值，所以，在某些意义上，他们也是这个社会进步的推动者，所以我说，他们是牺牲者。只有整个社会意识到这种牺牲的价值，我们就不会再流血了。所以现在，我就有请这位学者，讲一讲自己的看法。”

军官低下头，看看他，他看着军官，笑了，说道：“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他费劲地靠近军官，问他：“怎么的，我若是说了，你能把我放了么？”

军官摇摇头，说：“你必须要死的，在这个前提下，怎么死又有区别么？不要跟我说什么条件的，对于生命，任何让其苟活的条件都是有辱于它的。随便说说吧，说点什么都可以。”

他抬起头，大声说：“朋友们，城防司令是一个很幽默的人！”

下面沉默了一阵子，忽然炸开了锅，欢呼的人们顿时都变成了的愤怒的，感动的，麻木的，默然的，沉思的，恍然大悟的人了。局势失控了，下面的宪兵都举着枪，对着人们呵斥，或是推搡。

军官揪起他的头发，愤怒地问道：“怎的？上面可是说过，这招是好用的！”

他笑了，拍了拍胸前的徽章，说道：“知道是怎么会是么？我有这个！”